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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在国公府待太久,酒过三巡之后,便带着亲卫呼啦啦的回宫了。李世民一走,程咬金自然也不会多留。
临走前再三叮嘱李让以后多去程府走动,说到李让没法再推脱,只得点头应下之时,才满意的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正堂里只剩下唐俭和李让相对而坐,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尴尬起来。
半晌之后,李让朝唐俭拱手道:“公爷,给您添麻烦了。”
刚才他数度驳了唐俭的面子,也不知道唐俭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总归先道个歉是没错的。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唐俭面色复杂的看着李让,眼神之中带着某种李让看不懂的莫名之色。
片刻后,唐俭无奈的罢罢手。
“也罢,终究是国公府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闻言,李让沉默了一瞬。
随后洒脱一笑道:“公爷说笑了,小子本就是个泥腿子,实难登大雅之堂,给公爷添麻烦了。”
李让的语气很轻松,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有点愧疚,又有点释然,却唯独没有后悔。
可能,官场确实不适合他吧。
见李让如此作态,唐俭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李家小子,你生在了好时代啊。”
李让微微一笑道:“全凭公爷提携,小子也为我大唐感到自豪。”
两人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但两句话说完之后,两人都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唐俭大笑一阵,罢罢手道:“既然陛下的态度松动,老夫也该修书一封送往任城王处,就不多留你了。”
李让起身朝唐俭拱手道:“叨扰了公爷两日,小子也是归心似箭,便就此别过吧,公爷,小子告辞。”
“还叫公爷呢,难道老夫当不得你小子一声伯父之称?”
唐俭佯怒了一句,李让当即改口道:“唐伯伯,小侄就先告辞了。”
“老夫让唐兴送送你。”
唐俭说着,亲自陪同李让走到礼堂门口,唤过来侍立一旁的唐兴耳语几句,就见唐兴小跑着走远。
随后转头笑道:“李家小子,以后若是再弄出有什么像肥皂之类的新事物,不妨考虑考虑与老夫合作,长孙无忌那老匹夫难道还能比老夫亲近不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若是再有什么好东西,小侄岂能便宜外人。”
对于这样的机会李让求之不得,此刻当然是满口应下。
要说他手里的好东西,那可就多了去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不多时,唐兴便去而复返,身后还多了一辆马车。
“李公子,老奴送您!”
“有劳。”
对唐兴道了句谢,李让再度朝唐俭一礼。
唐兴将李让送到了国公府门口,指着一旁的马车笑道:“李公子,公爷给您准备了一些礼物,还请笑纳,另外公爷嘱咐老奴转告公子,空闲时节不妨多来国公府走动走动,国公府的大门永远为公子敞开。”
“还请唐管家转告公爷,承蒙公爷错爱,小子得空了一定上门叨扰。”
应了一声,李让便翻身上马,顺着宽阔的朱雀大街纵马狂奔。
虽然才进长安城两天时间,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太平村了。
至于国公府回的一马车礼物,自然会有国公府的小厮送至太平村。
昨日进城,李让来得匆忙,根本没有时间精力欣赏沿途的风景。
今日出城,顿时让李让有了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之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经过那片桑田时,李让再次遇到了昨日遇见的那群孩子。
他们爬上高高桑树,腰间悬挂一个箩筐,箩筐里装满了桑葚。
“小娃,你这桑葚卖吗?”
“这树上有许多,你自上来摘便是。”
那小娃回头应了一句,见李让骑在马上,不由得愕然道:“是你啊。”
“是我!”
李让笑了笑,问道:“那我自己上来摘,可没有箩筐装,能否再卖我一个?”
“不行,不能卖给你了,昨日卖你一个,回家被耶耶打了一顿,说我败家!”
小娃急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口中连道:“不能卖,不能卖......”
李让笑笑,也不强求,寻了一棵大树伸手攀上一根粗枝,纵身一跃便上了树。
这爬树的本领,看得另一棵树上的几个小娃死死地瞪大了眼睛。
“真厉害!”
在几个小娃满脸崇拜的目光之中,李让掀起衣袍抓着树枝用力摇晃几下,已经熟透的桑葚便像雨点般落下。
没一会儿,李让怀中便多了一袍桑葚。
大青马有灵性,自己乖乖的走到树下站着。
李让轻轻一跃,整个人就稳稳的骑在了马背上。
给几个孩子留了个笑脸,李让双腿轻轻磕在马腹之上,马儿就晃晃悠悠的顺着官道慢慢的走着。
抓起一把桑葚塞进口中,李让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大青马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太平村,一群小屁孩顿时迎了上来。
“二蛋哥哥,你不是去长安城吃大席吗,脸上怎么变黑了?”
李让跳下马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衣袍之中的桑葚,一群小屁孩顿时恍然大悟。
随后你一把我一把的就将桑葚抓了个底朝天,只给李让留下一件被桑葚的汁水染成紫色的袍子。
看着一群小孩子,李让眼中满是笑意。
他承认国公府很好,但他更喜欢太平村。
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这里的一花一草,还有他即将竣工的大宅子,他都喜欢。
其实对于唐俭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他并不意外。
没有人会无偿将资源提供给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的人使用,包括李让他自己也不例外。
但李让不后悔。
光是一件和亲之策就让他和唐俭之间产生了分歧,要是继续在国公府待下去,将来指不定反目成仇。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家好聚好散。
有阴山大营的情分在,将来大家也还能正常的往来,一些不涉及到核心利益的事情,也都还能站在同一个立场。
挺好的。
李让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没有国公府这个铺路,他也能在这个时代活得风生水起。
走到水渠边洗掉脸上的桑葚汁,李让一把揪住狗娃的衣领问道:“王叔他们还在谷场支棚子吗?”
狗娃点点头,含糊不清道:“耶耶说今年的粮食抽穗早,要早点把谷场支好,不然下雨了就麻烦了......”
李让松开狗娃的衣领,拍拍他的小脑袋:“行,去玩吧!”
看着一群孩子嬉笑着远去,李让牵着马便朝着谷场走去。
作为村子里的一员,他觉得他有这个义务为村子出一份力气。
谷场上,一群大老爷们儿正在干得热火朝天。
支柱子的支柱子,搭棚子的搭棚子,扫粮仓的扫粮仓。
原本像谷场上搭的这种棚子,搭一次能用好几年,但前三年关中大旱,粮食歉收,棚子上面的麻布经历风吹雨打之后会变得不牢固,所以前几年就收起来了。
现在要重新搭建,自然要费不少功夫。
一群干得热火朝天的汉子看见李让,也只是随口打了声招呼便又各自忙碌起来。
李让也急忙加入了忙碌的大军之中。
他不会搭棚子,唯一有的就是一把子力气,所以村长王叔毫不犹豫的将扛杆子的重任交给了他。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管你是官是民,一切都必须以夏收为紧要。
就算县太爷来了,看见这个场景也得上前帮忙干一天活儿才能走。
然后李让就在谷场之上连扛了三天的木杆子。
木杆子,就是干掉的树干,搭建棚子,修补粮仓都能用到。
忙碌了三天,谷场顿时变了一个模样。
二叔公也发话了,从今天开始一直到秋粮下种,谷场的集市封闭,唯有粮食全部收完,才会再次对外开放。
这个决定当然是获得了村子众人的一致拥护。
傍晚,李让揉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一屁股坐在粮仓的门槛上,开始等着王家婶子送饭过来。
夏收的时候,村子里的食物都是由村长王叔收起来统一分配,挑出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负责给劳作的所有人提供食物,其他所有人都需要下地干活。
因为麦子与其他粮食不一样,需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抢收。
否则一旦沾水就会烂在地里,一年的辛苦也就白忙活了,不仅官家的赋税交不上,村民们也没有足够的粮食熬到秋收的粮食进仓。
所以《观刈麦》中才会有一句五月人倍忙的写实。
在等候食物的当口,二叔公拄着鸠杖来到李让身边坐下。
“二蛋,过几日官家来村里查探粮食的长势,你的二十亩永业田就该划下来了,翻田之事你不用担心,村里有大牲口,就是这粮种你得自己想想办法,村里可匀不出来给你。”
李让点点头,应道:“放心吧二叔公,粮食的事情孙儿已经请人想办法了,不会误了夏种,倒是咱村里的大牲口数量太少了,孙儿想着是不是该添置两头,毕竟光孙儿一个人就六十亩地,就怕到时候周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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