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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内,灯油只剩下浅浅一层,火光明灭。

    谢昭靠在姜玉珠怀中,面色苍白如纸,泛白的嘴紧抿,眸色黯淡。

    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虚弱地道:“玉珠,为夫好像中毒了。”

    中了姜玉珠的毒,时日不多。

    谢昭盘算,他得寻个由头增进夫妻感情。

    不然虽每日忙于衙门公务,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缺了一块。

    姜玉珠眉心一颤,不由得揪心。

    她在谢府安逸,婆婆明事理,谢暄和沈芷兰对她言听计从,坦白说,姜玉珠只盼望谢昭有所成就,从没想过当寡妇。

    “老爷,妾身说了多少次,身子最重要,上次你在崖底受伤,就应该多多休息!”

    谢昭没了,姜家少一大助力,她的富贵荣华如何得到保障?

    姜玉珠清楚地认识到,这次与以往不同。

    哪怕是落崖,谢昭都没有耽误早朝,依然坚持上衙当值,如今主动提起缺席早朝,怕是病入膏肓!

    好在中毒不传染,姜玉珠安心了些。

    被碎碎念,谢昭竟觉得比赞美之词更悦耳,他握住姜玉珠的手道:“玉珠,为夫的毒只有你可以解。”

    本是一句情话,奈何姜玉珠信以为真:“老爷,还不到时机。”

    大齐的各种毒层出不穷,姜玉珠在现代没这个见识。

    虽说她不擅长解毒,但若谢昭没了,她可以把人剖开精准地找出死因,总能给死者一个交代。

    谢昭一颗心悬着,仔细品味自家夫人话里话外的含义,那是不拒绝的意思。

    “没事,为夫可以等。”

    成亲三年多,是谢昭有意无意的冷落。

    眼下则不同,既被姜玉珠吸引,谢昭不介意用小手段俘获芳心。

    男子要对女子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做到,甚至做到最好。

    眼中,心中,只有一人。

    姜玉珠微微叹口气,似乎感受到谢昭的绝望,安抚地道:“妾身,也可以等。”

    “老爷,这万物相生相克,没有解不了的毒,不要放弃。”

    说身后事为时尚早,也不够吉利。

    只要有一口气,还有希望。

    病人总是容易多心,姜玉珠很理解。

    谢昭以为得到了自家夫人首肯,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姜玉珠身上。

    在谢昭看不到的地方,姜玉珠怜悯地看向他,用手轻抚他的头发,感叹可惜了。

    马车很快到达谢府,沈氏得到消息迎出门。

    看到儿子靠在姜玉珠身侧,沈氏按压下狂跳的眼皮,很镇定地道:“元和,时候不早,你和玉珠早点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不得不说,谢昭装病这一招是掌握了精髓,面色苍白身子虚晃,差点将沈氏骗过去。

    至于苏家作妖的三女已经被沈氏关起来,差人看押。

    春宵一刻值千金,谁敢打扰谢昭和姜玉珠,就是沈氏的头号敌人!

    窗外,月影遍地,风凉。

    姜玉珠体贴地关上碧纱窗,又为谢昭倒了一杯热水。

    盥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

    姜玉珠带着些许不自在,叫道:“良安?”

    无人应答。

    “红鲤,红枫……”

    叫自己的丫鬟,鸦雀无声。

    房门没有上锁,姜玉珠推门而出,院中只挂着一盏风灯,四周是斑驳的树影。

    这次,沈氏学聪明了,不再锁房门,但却锁了院门。

    姜玉珠刚转回房内,只能内里传来砰地一声,似有重物落地。

    “老爷?”

    人都已经虚弱成这样子,还不忘记洗漱,难道是跌到了?

    姜玉珠心下一紧,提着裙摆跑进去。

    盥室内有一处硕大的泡池,四周镶嵌着鹅卵石,泡池连接茶水间,随时都有热水供给。

    内里冒着蒸腾的热气,水汽氤氲。

    谢昭正坐在池边,只是简单披了外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大片冷白的胸膛露出,残余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缓缓流下,汇聚到人鱼线上。

    姜玉珠脸色微红,眼神瞟到别处解释道:“我听见动静,以为老爷摔倒了。”

    谢昭装柔弱已经相当熟练,他在准备站起身的瞬间,姜玉珠脚下一滑,直奔他的方向而来。

    谢昭张开双臂,结果惯性带着二人接连后退。

    只听扑通一声,夫妻俩几乎同时入水。

    “玉珠,为夫有个小小的请求。”

    谢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虚弱地靠在池边道,“你我夫妻二人,以后的称呼可否亲近些?”

    夫妻共浴,姜玉珠心乱如麻,敷衍地道:“老爷说的算。”

    “以后,记得称呼为夫元和。”

    谢昭提议,叫老爷太生疏,他不喜。

    姜玉珠想都没想的答应:“好,元和。”

    美色当前,姜玉珠头晕脑胀,最终被谢昭从泡池里抱出。

    房内,点燃一盏孤灯,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姜玉珠睫毛轻颤,显然在装睡。

    谢昭也不戳穿,侧过身眼神灼热。

    虽说有一亲芳泽的机会,谢昭纠结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错过洞房花烛,那就应该再给她一个更好的弥补,在此之前,谢昭没有这个资格。

    鼻间是熟悉的薄荷香,姜玉珠搂着人形抱枕,一夜好眠。

    再次睁开眼,谢昭还躺在她身侧。

    “老……元和,你没有去早朝?”

    天已经亮了,必定错过早朝的时辰。

    除了不在京城困在崖底,这是谢昭第一次缺席早朝。

    谢昭侧头,懒懒地应道:“没有。”

    萧赦破坏他与姜玉珠的夫妻感情,那谢昭只有留在府上讨好夫人,毕竟夫人只有一个,不可替代。

    姜玉珠嗓子沙哑,正欲起身,头脑却昏昏沉沉。

    谢昭用手探了探姜玉珠的额头道:“有些热。”

    “我有点晕,不想起身。”

    姜玉珠哼了一声,声音和小猫差不多。

    咕哝几句,姜玉珠侧过身又睡着了,只不过睡得不够安稳,时不时地蹙眉。

    谢昭为姜玉珠把脉,应是昨晚洗漱后受风,风邪入体。

    院门已开,谢昭吩咐良安道:“去拿宫内御医配置的退寒丸。”

    对症下药,一粒就可解决问题。

    不过,要等热全散出来再服用,效果最好。

    良安想到他拿着姜玉珠给的工钱,忍不住道:“老爷,您病重就不要与夫人同一屋檐下,这可倒好,把病气过给夫人了!”

    谢昭:“……”

    怎么赖上他了,他没病,都是装的!

    踹了良安的屁股一脚,谢昭神色闪了闪:“良安,再胡言乱语就罚你刷恭桶!”

    “那小的就找夫人告状,请夫人做主!”

    府上下人全部都听夫人安排,包括谢管事在内,夫人会护着他!

    良安顶嘴后,脚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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