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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茂章不用猜都知道,明白父亲为何给他说了那样的话,而不是明确说他是原配嫡出,也没说安老太太是冒充。他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
父亲选择继续当侯府安家人,并让他发誓不追究过往,不能忤逆安老太太,那就是表示家丑不可外扬。
安老太太说道:“在男人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身份,安家侯爷的身份当然比陆家野种的身份好。你父亲知道是我害死宋氏女子,只是让我发誓不再害人,让我不能有夺爵之心。我发誓,我本来对爵位从不感兴趣,如果你们父亲还有庶子,让庶子承爵,我也没所谓。”
晏九说道:“对陆家,你用老侯爷是陆家野种外孙就能让他们闭嘴,所以陆家从来不敢来京。”
安老太太嘲笑道:“陆家,以为我是陆家女更好往上爬,我怎么会愿意?是陆家把我送入火坑,明知我已定亲,却为了巴结侯府,舍弃我。我为何还要顾及他们?我姨娘死于非命,我弟弟没有子嗣,男人为何要纳妾生出让人践踏的庶出?”
益阳郡主看向安茂彦,安家只有他纳妾生了诸多庶出子女。
安老太太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还是轻蔑一笑,“那是顾氏贤惠,愿意给丈夫纳妾。”
安茂彦心里堵,他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庶出,他一直觉得女子就像顾氏那样贤惠才是好女子。
益阳郡主对安老太太又是悲哀又是愤怒,这就是真相,这就是安老太太不仅对她厌恶,对安木棉同样没放在心上的真相。
这就是安老太太明知二房承不了爵还要闹出后面之事的真相。
只是她没想到晏九就是宋氏的儿子,如果想到,依照她的手段不会派人去找纪茂章,就让她和晏九误以为是亲兄妹,让他们内心折磨一辈子。
她有时回想小时候,安老太太对她就能时刻伪装?
说明她并不是全部伪装,她本质就是温和的性子,本质对人和气有耐心,甚至心善。
但是,仇恨让她变了形,让她不得不为了之前所作所为遮掩,所以继续作恶。
安老太太看看晏九和益阳郡主,再看向安茂彦,说道:“你和茂章都随了你们父亲,糊涂、心软切懦弱和无担当。有一个词,斩草除根。这就是没做到的后果。不过,我不后悔。
“我姨娘曾对我说,人这一生,一辈子再怎么努力最后也只是自己的定数,得失皆随缘。我自小努力躲避嫡姐,不想让她欺负我和弟弟还有姨娘,可是为何我的定数终究和她纠缠一生?
“我如果不反抗,那就是陆家对外说的死在杭州府,埋哪估计都找不到。如果是你们,又该如何?”
没人回答她。
安老太太看向益阳郡主,“以前觉得你像陆慧茹,一样的蠢,后面觉得像我,也不像,隐忍像我,性子像嫡姐。那年中秋你变了样,我一直在想,或许是嫡姐在地下也是不服。是呀,我熟悉她,她也熟悉我,她比我大三岁,在陆家一直针对我,可不是熟悉我吗?”
益阳郡主一阵冷汗,安老太太心思缜密,这会了又把矛盾点集在她身上,让人怀疑她是被陆慧茹附身。
听到安老太太说隐忍,她想到继母曾经给她说过,二房的安桑梓像安老太太,她一直对安桑梓有好感。
原来安老太太年少时就和安桑梓一样。
晏九见安老太太说到益阳郡主,下意识往前一步,靠左往前一步,能遮挡一样。
安老太太面上出现了然的笑容,一副慈爱,眼神是:果然,又是冤孽的一对呀。
晏九说道:“你再说什么不过是……”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摇晃,又是下意识地扑向益阳。
而这时又有人扑向他,三人重重落地。
晏九护着益阳,胳膊撑着地面,还能感觉地面的晃动,他觉得有热流从他脖子上流下。
这时候听到安茂彦的急呼声:“娘!娘!”
这时候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和动静,有人大喊:“快!拆门!”
晏九一动不敢动,这是地动了。
难道老天看不过去,是叹息还是怒了。
他觉得背后很重,是安茂章,屋里的人只有安茂章才会在第一时间扑向他,就如第一时间他扑向益阳一样。
益阳郡主被压着,背好痛,脑袋也痛,还能喘气。
刚才晏九扑向她,她还以为安老太太对她使坏被晏九发现。
这会明白是地动。
又惊异,上辈子没有地动的事,为何不一样了?
等人把所有人救出来,益阳郡主发现除了在屋里的人,其他的人都好好的,脸上只有惊吓。
顾氏搀扶着安茂彦喊大夫,范太夫人抱着益阳郡主瑟瑟发抖。
地上躺着的是安老太太和安茂章。
益阳郡主看着一头血的安老太太,昏迷的安茂章,再看呼喊着的安茂彦,她以为安老太太为了护着安茂彦受了重伤,而安茂章为了护着晏九被砸晕。
自己是晏九护着才能完好无伤,只是皮肉疼。
晏九见是他手下把他们救出来,派人去找大夫,看了看四周,只有荣寿堂的正屋房梁上的木头倒塌,其余屋子都好端端的。
他看向安茂彦,上次他烧了荣寿堂,屋子修缮安家出面找人的只有安茂彦。
这时候的安茂彦胳膊被梁木砸断,脸上有破皮渗血,他对着晏九大喊:“大哥护着你,可是我娘为了护大哥,她为了护大哥……你们……”
他突然跪下,“我娘有千错万错,她对大哥……”
晏九惊愕了一下,走过去扶住安茂彦,对着他脖子使劲一按,安茂彦昏过去。
益阳郡主更加惊愕,没想到安老太太在最后护着的人是安茂章,而不是她亲儿子安茂彦。
不知道她是曾经真心对安茂章像亲儿子一样,还是为了让安茂章内疚一辈子,让晏九对她的后代不再追究。
很快来了大夫,安老太太头部受了重伤,已经没气。安茂章腿断了,安茂彦胳膊断了,晏九胳膊肘淤青黑紫倒也没事,益阳郡主只是擦伤。
房梁倒塌很快有了结论,是质量问题,任妈妈说是老太太交代匠人怎么做活,具体她不知道。
安茂彦痛哭,本来是他管的,可是到了上梁的时候,母亲不让他管,说自己监督。
不用去问干活的匠人,是安老太太安排,或许她自己等着哪天有个大风或者轻微地动,在睡梦中过去。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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