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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云惊凰就只能让他们全都先回去休息。“不用陪着我,我没事。”
反正他们说什么、安慰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反倒显得是在冷待他们。
她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发在任何人身上。
傅家人全都想留下,知晓这个时候最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偏偏云惊凰态度很坚决,“我真的想自己静静,想些问题。”
他们不敢惹她生气,只能起身离开寝宫。
傅瑜君叮嘱:“凰儿,母亲就在外面,若有什么事,随时唤母亲。”
他们真的就守在龙寝宫外。
这个时候,他们也是真心想让她知晓,她身边不是无人。
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不喜欢她,会有家人一直一直陪着她。
云惊凰睡在床上,抱着那个乐观抱枕,又想起与帝懿在赢宫这么久的一点一滴。
帝懿的确对她很冷淡,全靠她的撒娇索取,才能换来一些暧昧的接触。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已经八九个月。
她做了那么多,今夜更是那么豁出去,他对她真的没有一点点情感吗……
曾经帝懿也明明说过,她很好,不会再让她身边无人。
可现在……
她就那么一个人躺在床上,小小的身躯孤零零的。
这一夜,云惊凰失眠了,一整夜没睡着。
到了天明时分。
还是傅瑜君推门进来,站在床边道:
“凰儿,我知你睡不着,起床走走吧,母亲陪你。”
云惊凰又被傅瑜君领着,在偌大的赢宫逛了圈。
最后傅瑜君领着她到了一些院子。
赢宫里不知何时,竟背着她打造了春园、夏园、秋园、冬园。
如今夏园里的池塘荷花正盛开着,碧绿的叶子接天莲叶。
岸边有一棵棵柳树,水上有石桥凉亭。
水中打造了小舟,里面养着长尾仙气的红色、金色锦鲤。
可以游船期间,入藕花深处,赏花喂鱼。
而且这一边过来,赢宫的地砖硬,就一路被铺上羊毛地毯。
赢宫太过萧条荒芜,一路竟被他们摆设出木头围成的花圃,里面开着各色各样的鲜花。
除了四大院子,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面全是女子的衣裳、服饰。
还有专程的话本阁、珠宝展示阁、玩耍园子、杂技团、宠物院等。
乍一看去,比曾经云京歌所住的还要用心。
曾经云惊凰的确十分羡慕云京歌。
如今,傅家人在将这些全都弥补给她……
傅家人其实早就想接她回家了。
当初云京歌被囚的第二日,傅家就请了各种歌舞队来赢宫。
傅崇坚说:“凰儿,外公要接你回傅家住。
外公与你的哥哥们,来接你回家了!”
可当时云惊凰拒绝了,他们便一直在暗中安排这些。
既然她不回去,那就把赢宫变成她的家!
此刻,傅瑜君也道:
“凰儿,与娘回家吧。”
他们想给云惊凰一个家。
一个欠了她整整十九年的家。
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受尽这么多委屈,他们早该弥补了。
而且……
傅瑜君心疼地凝视她:“回云府、回傅家都好,总之不能留在赢宫。”
“娘知道,若是一直住在这儿,会睹物思人的……”
当初陆盛雍离开那段时间,她在傅家里,不论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他。
就连晚上睡在床上,都感觉傅家的空气里,也有他呼吸过的气息。
那段时日,很是折磨。
直到嫁到云府,换了个崭新的环境,每日忙碌一些事宜,花了大半年时间,才总算渐渐淡忘。
傅瑜君牵住云惊凰的手:“当初算是云震嵘陪我走了出来。
如今,娘陪着你一起走出去。
其实时间,真的会淡却一切。”
云惊凰总算抬眸看向傅瑜君,问:
“母亲,真的淡却了吗?”
这些天陆盛雍一直没曾离开东秦国,在暗中帮忙处理了许多事。
但傅瑜君又一直不让他插手太多,只想让他尽快归他国。
云惊凰在傅瑜君眼里,其实并没有看到关于对感情的豁达。
有些人一旦爱了,便是一生。
即便头发花白躺在床上那一日,恐怕心中记起的人,依旧还会有他。
傅瑜君被问得一滞。
她暂时没有回答上来。
远处,容稷正好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他还是一袭月白色的锦衣,有南黎太子该有的贵气,也有久居困境后磨砺出来的沉和,随然。
容稷特地挑她身边有人的时候过来,是为了避嫌。
他在一米远之地停下脚步,将一个锦盒递给云惊凰:
“帝妃,我来归还此物。”
云惊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赠与帝懿那枚戒指。
与她手指上的戒环,是一对。
帝懿以为送给他人,就能让她和他人在一起。
可他不知道……
戒环里面还刻了帝懿的名字。
这是专属他的。
她也是专属于他的。
容稷道:“昨夜战帝走得匆忙,留下此物便离开。”
他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但云惊凰对帝懿的感情,他比谁都清楚。
他对云惊凰……
其实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被她所救,后来教她习武、写字,就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点一点成长,又成长成连他也惊艳、触之不及的存在。
让他为云惊凰处理一切事务,甚至付出生命,他也绝无二话。
但他的确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在帝懿离开后,趁人之危。
容稷道:“帝妃,镇南军永远会为你所用,只要你一声令下,无所不从。”
而他,也永远是镇南军的一员,可护她一生,但只是忠诚的下属、朋友。
曾经,也是她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容稷又提点她:“感情之事也如行军打仗,不进则退。
做出不同抉择,战局也会不同。
帝妃可问问自己,想要何等战局。”
云惊凰皱了皱眉。
想要什么战局……
似乎有什么云雾在慢慢散开。
好一会儿后,她才抬眸看向容稷:
“容世子,多谢!”
容稷离开后,云惊凰又对傅瑜君道:
“母亲,傅家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我暂且不会回去。
母亲误了一生,我不想再如母亲一般,走到不可挽回之局面。”
傅瑜君还想说什么,云惊凰凝视她问:
“母亲,若回到当年,你还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选择吗?”
傅瑜君再次被问住。
其实即便没有云震嵘的背叛,那些年里,她也会无数次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人。
或是讲台授课,或是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或是一遍又一遍给她讲她不懂的内容。
但因为她成了云家妇,她恪守礼仪,她逼迫自己彻底忘记。
即便云震嵘未出事,兴许到死那日,她此生唯一的遗憾……
云惊凰迈步回到龙寝宫。
开始收拾小包袱。
一套换洗的衣物,一些日用品。
容世子说得对,感情犹如行军作战,不进则退。
若她不进,她将只能后退。
后退,要么是孤独终老,要么是另嫁他人。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接受的人生。
她也接受不了她的世界里,从此和帝懿再无关系。
哪怕她走了一百步,帝懿依旧厌恶她又如何?
她愿意再走一百步、一万步!千万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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