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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栀拿过一旁的手帕擦着嘴角，低敛的眼睫下飞快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她所想啊。
她抬起眼，面上依旧柔和恭顺，眸光清亮：“那父亲和世伯也去吗？”
余学深飞快垂了眼，神情略有不自然：“你们年轻人有话说，我们便不去凑热闹了。”
宁栀见状，便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眸光。
她早就猜到了，他本就能力平庸，这些年来余家的家业都快被他败光了，唯一剩下来的公司也岌岌可危，根据他这些时日的忙碌来看，他怕是也无能为力，只能另寻出路了。
而这场隐含有“相亲性质”的见面，便是他找的新出路。
宁栀在来之前便设想过与她见面的人怕不会是什么好资质，可亲眼看见来人时她还是忍不住冷笑。
有名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纨绔，程氏财团的小儿子——程扬。
他性情乖戾暴躁，时常打伤人，年过三十了还是光棍。
上流社会中有些头脸的人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败类人渣。
宁栀盯着他程扬这张被酒色掏空的虚浮面孔，心里默默想：看来余学深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冒着被人指责卖女儿的骂名让自己和这种人接触。
“宁、宁栀小姐。”
程扬紧盯着她白皙鲜丽的面容，眼里欲色贪婪明显，明明是最没有礼貌的人却还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衣领：“你请坐。”
宁栀面上依旧带着淡雅从容的微笑，入了座。
这一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晚餐，基本上都是程扬一个人在没话找话，硬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宁栀神色自然地小口品尝着面前的佳肴，时不时地才出于礼节，对着他抿唇笑笑。
饶是这样，程扬亦是心痒难耐。
来之前他还不太乐意，这种无趣的会面他不知参加了多少次了，他就是不想结婚，反正他有得是钱，玩一玩那些平民漂亮妹子，日子不知道有多舒服。
可他喜欢，他爸妈却不愿意，他们想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千金，尽快让他成家立业安定下来。
眼下他看着宁栀的脸，两眼都快放出光来了，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不情不愿。
长时间迎着他那垂涎恶心的目光，宁栀有些反胃，用到一半便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向包间走去时，却遇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顾淮眸光定在她身上，唇角是浅淡的弧度。
宁栀适时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怎么在这里啊？”
顾淮笑容淡淡，垂在一旁的手微动：“来谈生意。”
宁栀笑起来：“是吗？还真挺巧的。”
顾淮眼里却不见多少笑意：“你呢？”
宁栀如实道：“我父亲朋友的儿子也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吃饭，顺便认识一下。”
他没有再说话。
宁栀：“那我先回去了。”
宁栀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你小心一点，他不是好人。”
她唇边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转身的瞬间却顷刻消失。
顾淮盯着她，提醒道：“我就在你们旁边的包间，要是有什么事你来找我便是。”
她露出感激的微笑：“好，谢谢你。”
其实宁栀根本没将这个程扬当成过棘手的麻烦。
他，还不配。
她原本的打算便是等下回去便以身体不适的借口离开。
她有把握能够让余学深放弃这个想法。
但是走到门口，看见程扬正鬼鬼祟祟往她酒杯里倒了酒，又往里抖落药粉时，她眸光里闪过些晦暗。
片刻思索间，她已然有了新的想法。
推开门，怀着浅淡笑容入了座。
接下来便是程扬自我吹嘘的环节，他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根本不属于他自己的创业光辉事迹，宁栀一改刚才的不温不火，反倒格外捧场，时不时地便笑着迎合他几句。
他激动又兴奋，喝酒的速度也越发快，没一会儿便将一瓶酒都喝得见了底，脸上也浮起些酒醉的赤红。
宁栀盯着他隐露凶态的脸，想起之前关于程扬的报道，说他醉酒便无法控制情绪，常常打砸伤人。
果然，酒入喉肠，他没了清醒时的禁忌克制，举起杯子，然后不怀好意地瞥了眼宁栀手边被倒好却还没动过的酒。
语气醺醉：“宁栀小姐，今晚上这顿饭，都是我一个人在喝，你怎么不喝？”
宁栀不慌不忙地看他：“我身体不适，酒量也不好。”
他闻言更是激荡了几分，目光频繁地在酒杯与她瓷白的面容上流连，仿佛都已经看见了什么令他心动的画面……
宁栀看着他的反应，悄无声息的冷了目光。
他犹未觉，冲着她高举起酒杯，笑道：“就一杯，给我个面子！”
宁栀似笑非笑的微凉视线在他面上逡巡过几番，终是启唇，轻声慢语：“你也配？”
程扬笑容微僵，待到反应过来后瞧见她略带讥嘲的笑容，更觉一团滔天怒焰直冲而来。
他勃然变了脸色，将杯中酒往地下一摔，支离破碎：“你说什么？”
宁栀不重复，只盯着他，唇角依旧是那抹冷淡讥嘲的弧度。
看得程扬怒火中烧，借着酒意逞凶：“老子今天非得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然后气急了眼的他环顾了四周，随手抄起一个酒瓶便只朝她而来。
而早在他身形不稳地回头去拿酒瓶的时候，宁栀便换上一副惊惶失措的神情朝外跑去。
她的位置本就靠近门边，没跑几步便出了门。
她没有往人多的大厅跑，反倒跑进了旁边的包间。
程扬此刻却想不得太多，眼里泛着可怕的赤红，紧追上来。
她推开门花了一点时间，程扬与她的距离也骤然缩短，他看着来人，眼里闪过狰狞狠色，直接将酒瓶狠狠砸去。
但是另一道身影却忽然挡在了她身前。
顾淮抬起手，酒瓶正好砸在他手臂上。
清脆的一声脆响伴随着顾淮的闷哼声，酒瓶受到外力撞击而四碎开来，扎入他手臂。
殷红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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