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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的两件，却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或许是亲自参与到沉银考古中的代入感，或许是什么别的东西。
眼前的文物，一件是金印，一件是五十两金锭。
金印为正方形，纯黄金打造，边长十厘米有余，印台厚一指，上面一只老虎匍匐在地，前爪下探，尾巴高高扬起，作势欲扑，威风凛凛。
虎目圆瞪，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凶相毕露。
虎身毛发纤毫毕现，其上绘有深浅不一的纹路，细节处理极佳，堪称栩栩如生。
加上虎钮，整个金印几乎有香烟盒的高度，尽管只是隔着保温箱远远观望着，但根据体积与金的密度也大概能算出来，重量绝对不低于三公斤。
凭借着常年接触古玩的嗅觉，叶知秋几乎可以肯定，这枚金印如果可以流通的话，价格应该不会低于三亿。
光是三公斤黄金的价格，就有将近一百八十万，加上其稀有程度与历史价值，只要能上拍卖行，分分钟都能突破三亿的价格。
先前高老说，有个盗墓贼从江水中捞出了这枚金印，却只卖出了七百多万，不得不说这真是个令人窒息的操作。
看了眼旁边展示的另一个角度金印图片，叶知秋几乎下意识念了出来，“永昌大元帅金印！癸未年仲冬吉日造。”
“你还认识九叠篆书？”听到对方竟然轻而易举把金印上篆刻的文字念了出来，高天鹏不由诧异道。
一个多月前，金印被修复送回崖墓博物馆储藏，他第一次看到时，就因为虎钮那矫健雄姿的模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金印上的九叠篆书，他也是研究了好几天，才弄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没想到知秋他年纪轻轻，竟能一眼识出金印上的九叠篆书。
“接触过一些，时间一长就基本认得了，高老，我想问问这金印上为什么会有个裂缝啊。”
叶知秋并不觉得有什么随意回答道，目光仍旧停留在金印上。
“这个啊，我刚开始也问了实验室的人，他们检测得出裂缝内的老化程度，与金印表面一致，或许是入水之前就有了，也可能在河床下埋藏的漫长年代中，受自然环境所影响。”
高天鹏表情严肃，目光停留在威风凛凛的虎钮上，“知秋，你说这位永昌大元帅会是谁呢？有没有可能是张献忠？”
叶知秋摩挲着下巴，=仔细观察着金印的细节，点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明代朝廷对金印的管理极其严苛，只有帝王才能专权使用。”
“同时金印侧面阴刻的九叠篆，所写的年代是用天干地支法作为纪年，与宋代以来官号纪年的规矩不符，再加上出水于岷江，基本可以确定主人是张献忠了。”
他缓缓站起身，叹了口气，“能顶着帝王专权制作金印，还自封为大元帅，恐怕也只有这位性格暴戾，身为起义军领袖的张献忠能做得出来。”
“难道就不能是李自成吗？他也是起义军出身，史料记载他多次自封为大元帅，建国后还改年号为永昌，不就跟金印对上了吗？”
听着两人的讨论，田文亮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这枚金印出现在岷江中，也完全可能是张献忠从别的地方抢的嘛。”
“田助理，不许胡闹！”
高天鹏见自己的助理，竟然还敢在考古领域与知秋持相反意见，当即板着脸开口呵斥道。
别说是对方一位文物局秘书，就算是作为局长的他，也不敢说能拥有叶先生十分之一的本事。
他见识过不少真正的鉴宝大师，可仍旧没有一人能达到叶先生的水平。
如果说天下鉴宝水平共一石，那么叶知秋一人便可独占八斗。
在这位鉴宝大师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无异于班门弄斧。
“高老，我觉得田秘书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枚金印的铸造时间是1643年冬季，而张献忠同年五月份就已经攻占了武昌，创立了大西政权。”
“怎么可能还铸造出金印，自封大元帅？这也的确不太合理。”
叶知秋揉了揉眉心，觉得脑细胞都有些不够用了。
金印已经存在于他们面前，但却迟迟找不出使用者来。
感觉李自成与张献忠都不太可能，会在那年冬天花几公斤的金子制造出这枚金印。
可当时除了这两位起义领袖外，也没人敢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私铸金印，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这枚虎钮金印追回之初，就曾经在打击特大盗掘犯罪团伙成果展中亮相，也多次在新闻平台上刊出照片。”
“考古领域的教授们，也曾对金印主人的身份之谜展开过讨论，只是到现在为止，还都是些空穴来风的猜想。”
高天鹏摇了摇头，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在叶知秋这边，或许能有个定性，但现在看来，倒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对方极其擅长真假文物的鉴别，但猜测这枚虎钮金印主人的身份，完全靠的是历史专业知识水平。
在缺乏重要文献的情况下，任谁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要等沉银遗址的其他文物相继问世，这个谜题才能被揭开面纱。
“这方面的历史，我了解的比较薄弱，还是等我多查阅一些古籍，好好做做功课，再来弄清楚金印的身世好了。”
叶知秋有些不好意思道。
以往在购买、通过其他渠道得到文物时，他基本都能在短时间内把文物的身世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这枚金印出水的时间实在太短，而且从未有文献记载，完全属于他的认知盲点。
“没关系，你这段时间把心思放在围堰上就行，等后续有文物出土填补更多的历史空白，说不定这枚金印的身世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高天鹏笑着点了点头。
他喜欢对方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知秋的性子从不恃才而骄，每天都在学习汲取新的知识。
毕竟天骄虽少，以他的身份却也能经常看到。
真正站上某一行业顶端的，通常是那些天赋一般却肯刻苦学习拼搏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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