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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大路虎来了又去,随即传来一阵拖拉机的轰鸣声,左佑佑喜上眉梢。
“拖拉机!!!”左佑佑跳起来挥手。
柏辛树眯起眼,透过镜片上的雨水,看着远方缓缓驶来的——
“老式手扶拖拉机。”左佑佑给柏辛树科普,“这种拖拉机后面有个拖斗,用来拉货,也可以坐人。”
拖拉机突突突突停在两人面前。
柏辛树原本以为黑车才是自己今生的底线。此时此刻,他和左佑佑以每人50元的黑心价格爬上拖拉机的拖斗,各举着一把伞坐在拖斗里的小板凳上,在雨中相对无言。
驾驶拖拉机的是一位老人家,用力搅动发动机。
拖拉机猛然启动,左佑佑手上的伞再次被掀翻,雨水呈斜线泼了柏辛树一脸。
柏辛树:“……”
柏辛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默默向前,用自己的伞罩住两个人。
左佑佑尴尬地笑笑,把手上翻瓢的伞收起来,摸出一包纸巾放在柏辛树腿上。
柏辛树默默擦眼镜。
“师!傅——!您去!村子里!拉——货——吗——?看您这拖斗!是!空!的——!”左佑佑对着老人家喊话。
伴随着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老人喊话:“去——收——垃——圾!”
左佑佑问:“我们要去——尚!关!乡!您路过吗——?”
“好巧啊!”老人说,“我就是!要去!尚——关——乡——!收垃圾!”
柏辛树直起身,敏锐地抓住重点:“您去哪里收垃圾?”
“尚——关——乡!陈——氏——祖——宅!”
正是华夏书林一行人要去的地方!
左佑佑试探着问:“陈氏祖宅!那里!有!很多!垃圾吗!?”
老人说:“今天!清理!祖宅!丢了!很多垃圾!很多!”
柏辛树面色一沉,对着左佑佑焦虑地说:“坏了!他们已经把东西丢出去了!”
雨水顺着伞柄流到左佑佑的手心,她感觉手里冰凉:“咱们没赶上!那现在怎么办?”
柏辛树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知道,到了看看情况再说。”
老人开口问:“你们?也是?捡垃圾的???”
左佑佑:“……我们!去!找东西!”
老人回头喊:“那!就是!捡垃圾!”
左佑佑:捡垃圾?
左佑佑:捡垃圾。
左佑佑:……
左佑佑:“好吧!捡——垃——圾!我们也去捡垃圾!垃圾怎么捡啊???”
老人回头很凶地喊:“你懂不懂规矩!捡垃圾是要分片区的!你们不可以捡我的片区!!!”
左佑佑:“……”
拖拉机怒气冲冲地停下,老人一下子关闭了发动机,轰鸣声骤然消失,天地间突然安静得难以置信。
左佑佑和柏辛树对视一眼,左佑佑给柏辛树使了个眼色。
柏辛树:“?”
左佑佑见柏辛树没懂,又使了个眼色。
柏辛树:“??”
两人毫无默契。
左佑佑对着柏辛树做了个口型,指了指老人:收垃圾。
柏辛树开口:“请问,我想收您的垃圾,具体什么价位呢?”
话音未落,就被左佑佑一把推开。
“你别说话了。”左佑佑拍拍他,“你这张脸,看起来就要挨宰。”
柏辛树:“?”
柏辛树乖乖闭嘴,帮左佑佑撑伞。
左佑佑伸手:“现金。”
柏辛树掏出钱夹,放在左佑佑手里。
左佑佑也不见外,打开柏辛树的钱夹,拽出一张鲜红的一百元,在老人面前晃了一下。
老人凶狠的眉眼不由得跟着动了动。
左佑佑晃了晃100块钱,对老人甜甜地说:
“师傅~!我们过来找一份旧资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100块钱您拿着,去喝个茶、抽根烟,让我们先找好不好呀~?我们也就找一个小时,找到就走,找不到就算了。”
老人回头看了眼左佑佑,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柏辛树一番:“五百。”
左佑佑转头瞪了柏辛树一眼,柏辛树往后一缩,摸了摸鼻子。
“一百五。”
“三百。”
“师傅,您别看我~老~公~看起来是个高富帅,其实他的钱都归我管!他没钱!!”左佑佑晃了晃手里的钱夹,“一口价,二百!您想想,您什么也不干,一个小时就净赚二百,天下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柏辛树被左佑佑一声甜蜜蜜的“老公”叫得心神一颤。
老人一双眼睛转过来,端详了柏辛树一番:“喂,你的钱,全给你老婆管?”
柏辛树可怜巴巴地点头。
“真没出息。”老人唾道。
柏辛树可怜巴巴地点头。
老人马上把柏辛树当成垃圾晾在一边,再也不看他。
他看向左佑佑,哼了一声:“成,给你们一个小时,不能拿贵重物品。”
左佑佑怕老人反悔,赶紧把两张红彤彤的毛爷爷一起塞进老人手里,笑眯眯地说:“就一个小时!喝口茶,抽根烟,一下子的事情!”
老人冷笑一声:“真落伍,什么年代了,还现金。”
他扬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收款码。
左佑佑默默转账。
大爷确认过收款信息以后,这才重新启动拖拉机。
伴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左佑佑靠在拖斗后面松了一口气,看见柏辛树对着自己默默竖起大拇指。
“左佑佑。”柏辛树心悦诚服,“你天生就是干古籍的材料!”
左佑佑挠挠头:“……也还好啦。不过甩现金这个,确实是个心理小技巧来着。我和大爷说一百块,大爷可能都没什么感觉,但一百块钱现金放在大爷眼前的时候,人就是更容易感受到金钱的力量。”
柏辛树这次真佩服得五体投地:“受教了,原来你是个生意高手。”
左佑佑:“……倒也大可不必。”
两个人坐在拖拉机上颠簸到了陈氏祖宅。
陈氏祖宅已经废弃多年,散发着常年不见人的味道。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跟着老人一路从后门穿过天井,拐进一间小厢房。厢房的门大开着,里面堆得满满当当。
浓重的灰尘味和霉味飘出来。
“噫~”
左佑佑脸色变了,她站在垃圾山门口,面对满房间的废旧家具、腐烂建材和无数叫不出名字看不出颜色也不知道作用的东西,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个小时。”老人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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