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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晚的月色很亮,又非急行军,所以沈灼拒绝了与萧屹同骑,而是坚决的跨上了银雪的马背。萧屹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一丝遗憾。
最后只有清虚子、弥子,和三个龙虎卫留守在营地,其余的全都跟着萧屹上了雁翎山。
雁翎山虽是荒山,入目之处全是裸露的岩石,但山路却还算好走,有几处还有明显人工修凿的痕迹,想来常年翻越雁翎山的人并不少。
没多久,萧屹就带着队伍到了曾被大火烧毁的区域。此时虽离那场山火,已过去大半年,但此处眼下仍笼罩着一片死寂,倍显荒凉。岩石和土壤皆是焦黑,寸草不生,曾经繁茂的树木,如今只剩下漆黑的枝干,甚至连山涧中的小溪,都已经完全断流。一幅生灵涂炭的景象。
“回主上,四殿下的黑鹰卫在大火之后,曾仔细摸排过此地。据说对方把证据消除得非常干净,他们什么也没找到。”陆云跟在萧屹身边道。
“去那边看看。”萧屹手持马鞭,抬手往斜前方一指。
只见那处是不远的半山腰,在月色的清辉下,能影影绰绰看不少断壁残垣,应是当时的土匪山寨之一。
此土匪山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入口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两侧峭壁林立,如同天然的屏障。山路尽头,一扇被烧毁铁门耷拉着,上面锈迹斑斑,
铁门之后,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周围散落着众多被毁烧的房屋,此刻已化成焦土一片。
众人进入这片被烧毁的山寨后,陆云便指挥着龙虎卫进行地毯式的搜查,钟少卿也在山寨各处游走,不时摸摸找找,开始查找线索,只有萧屹一直站在山寨的入口处,久久的看着山寨的来路。
“这里有什么不妥吗?”钟少卿走过来问道,然后也盯着远处看。
“这山寨的修建,是按着守城方式修建的。这里住的不是山匪,而是军队。”萧屹淡声道。
“落草为寇的人中,历来不乏有懂行军打仗的。会排兵布阵,并不代表此处有军队驻扎。”钟少卿默了一下,并不赞同萧屹的话。
萧屹淡淡一哂,道:“不仅是设计和布局,还包括用料。”
“一般的大火,是烧不毁这里的门和周围城墙的,应该是浇了火油。”
钟少卿这才明白萧屹的意思,他断定这里是藏兵所在,是因为哪怕一般人懂排兵布阵,但却不可能弄来这些坚不可摧的筑城材料,也许这才是要一把火烧掉的原因。
“陆云,探地,找密道。”萧屹下令道。
既然是按守城方式修建的,那必留有密道。火能烧掉地面上的建筑,可烧不掉地底的。
龙虎卫拿着铁锹,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敲打探索,从月上中天,敲到日上中天,仍是一无所获。甚至沈灼和莺儿都拿着根木棒到处敲敲打打,一直敲了一整夜。
“平安县的王捕头来搜过一次,四殿下的人也来搜过一次,他们啥都没找到。你怎么会觉得,这里能搜出点什么来?”沈灼累得筋疲力尽,脑袋抵着木棍问萧屹。
“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弄个地方出来。”萧屹难得放柔了声音。
“不,你给我说说话,让我醒醒神儿。莺儿和陆统领说好了,一会儿我们就跟着他,往西边再去找。”沈灼拨浪鼓似的摇头,眼神已有些涣散,看上去不太清醒。
“好。”萧屹顺着她。
“别人已搜过多次无果,我为何还要来再搜一次?那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未找到这里的证据。”
“为何是他人没找到证据,而不是这里根本就没有证据?!”沈灼猛地凑到萧屹鼻尖下,瞪着眼质问道,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
沈灼离得近了,萧屹这才闻到她呼吸之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酒味。萧屹的脸色瞬间黑了。
“陆云!”萧屹冷喝一声。
陆云飞身而至,见萧屹脸色冷沉,心里不由一抖,再看到沈灼摇头晃脑的状态......他头皮顿时麻了。
“属下马上去查!”陆云一低头,就跪在地上。
还不待陆云将所有人集中起来盘问,一个中等个子的身影,便飞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陆云边上:“回,回主上,沈四小姐喝的酒是属下的。”
萧屹撩起眼皮,向来人看过去,却是赵六斤。
“禀主上,属下寸步不离跟在沈四小姐身边,沈四小姐说口渴,让莺儿姑娘去给她拿水壶,谁知莺儿姑娘将属下的水壶拿混了。”
“主上明鉴,真不是属下故意让沈四小姐喝酒的。”赵六斤一头磕在地上。他真是欲哭无泪,这是倒了什么大霉,招此无妄之灾呀!
“萧木头!”静谧的晨曦中,一声娇喝兀地响起,只见沈灼一把将木棍扔掉,然后双手扯着萧屹的衣襟,凶巴巴地道,“你干嘛又欺负我的人!”
萧屹的脸色,黑如锅底。
众龙虎卫皆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钟少卿也不禁侧目,而赵六斤则更加绝望,他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出雁翎山了。
前世,赵六斤就是萧屹指派给沈灼的龙虎卫之一,今世重来之后,他仍将他指派去保护沈灼,不曾想今夜竟出这等事。
“我告诉你,你再唬着脸凶我的人,我,我就把你的新衣全绞了!”沈灼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语气倒是越来越凶。
“我没凶他。”
萧屹微叹口气,看来是真醉了。前世沈灼和他吵架,最爱做的事,就是把她给他亲手做的衣服绞了。
赵六斤偷眼觑了觑,见萧屹脸色渐缓,好像自己又能走出雁翎山了?他忙将水壶递过去:“回主上,属下,属下再没喝过这水壶。”
萧屹只冷冷扫赵六斤一眼,然后便抱着沈灼就往山寨中一块较高大的岩石走去。走到岩石后,他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铺在地上,再扶着沈灼让她倚靠着巨石。
萧屹忍不住数落:“这么大人了,怎么是水是酒,都分不清的吗?”
“你才分不清!”沈灼瞪大眼,不满地回怼过去。
“你什么都分不清,真心分不清,好意分不清,是非也分不清!你什么都分不清!”沈灼眼里涌起伤心难过,突地冲着萧屹挥舞双手抽打过去。
萧屹皱眉,这倒底是什么酒,只是喝两口,就醉成这样?
其实,也不是沈灼突然就醉了,而是这两日来,她神经绷得太紧,不敢有一丝放松,人也超负荷的疲惫,因而才在一丁点酒精的刺激下,就彻底松驰下来,撤下所有防备和克制,露出她最原本的样子来,霸道,任性又骄纵,还有曾经的一腔真情。
萧屹知无法与此时的她讲理道,只好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在怀里。沈灼哪里肯依,双手不能用,那便用头。于是,她拿着头顶猛地往萧屹下巴撞去。萧屹被她突袭,一个没留神,还真让他撞了个趔趄,不由左脚往后一跨,右手在岩石上一按。忽地,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萧屹的脚下,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
其余众人听到声音皆是大惊,飞奔着往此处赶来。结果,众人眼睁睁看到,萧屹连同沈灼,都掉进洞去,而那深黑的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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