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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园区多久了?”何洪坐在我面前,一边抽着烟,一边环顾着别墅庭院的四周。
“三年多了……”我回道。
“这么久了?”他笑了一下,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我这栋别墅我记得是四年前盖的,当时我弟特意找风水先生来看过,说这地方聚气藏风,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我父亲是个赌鬼,我小时候,他整天都出去打牌。只要一输钱,回家就打我母亲。小的时候我看到他就怕,后来长大了,我就不再那么怕他,甚至还警告过他,要是再敢动我母亲,我就和他没完。”
我不知道何洪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我的警告。甚至有一年过年,他还当着我的面打了我母亲。你猜后来我做什么了?”何洪问。
我沉吟了一下道:“猜不到……”
他轻轻一笑:“我当时用菜刀砍了他三刀……”
我微微一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我本以为我这么做是在帮我母亲出气,结果谁知道,我母亲不仅没有感激还骂我,还说我不孝。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回过家。几年后,我母亲检查出来了乳腺癌……还是晚期,我本来想要回去看看她,结果那年我帮一个老板去要债,出手太重把欠债人弄死了,不得不躲起来。”
“这一躲就是十年……在这十年之间,我父亲也因为欠下高额赌债偿还不起,被逼得跳河自杀了。”
他顿了顿道:“在我们老家,孝道很重要,而我却一点也没尽到。我母亲和我父亲的葬礼都是我弟弟亲手操办,我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十八岁,我父亲死的时候他二十五岁……”
说到这,何洪盯着我:“我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知道他不成什么气候,可是他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何洪的弟弟!”
“何总,对不起,我……”
“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打断我的话,“赵媛那个女人我知道,她十几岁就跟着我弟在社会上闯,说实在的,我虽然和她接触得不多,可我心里是认可她做我的弟妹……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克粱根本配不上她。”
他叹了口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弟始终是我弟,这个事实怎么也改变不了。他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何总,赵媛帮过我很多忙,当时我也是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才和何主管闹成那样……回头我会给他去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这次的事情也让那小子自己反省反省。这么大的人了,连他妈开枪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他轻描淡写地抽了口烟:“他当时要是一枪把你崩了,或许事情还好办一点,谁知道这小子这么怂。”
我微微一怔,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何洪笑着道:“你现在虽然是园区的负责人,不过你也要明白,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我这个人只喜欢听话的狗,最讨厌喂不熟的狗!”
“以后你做好你自己的事,至于我弟我自己会管,用不着你插手。还有,你手下那些人,你要是没本事管,我就找人帮你管。”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明白……”
“赵媛这次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所有股东都很不爽……我知道你做业绩一向很厉害,所以我现在希望你用半年的时间,把损失给我补回来。”
“好。”
“还有,以后你没什么事,就不要老是往外跑。你在湄索搞酒店,我不管你,但是你最好别学胡老三!”
“知道了,何总。”
“嗯,今天找你过来就是说这些,下去好好做事。”
从别墅出来,我眼神不由一冷。
我知道今天何洪和我说这些话,不仅仅是为了帮何克粱出气,另外一个目的是想要敲打我。
他的潜台词就是,我在搞什么,他一清二楚,只是有些事不想多问而已。
在湄索搞酒店这个事,他知道,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只要稍微打听,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就像胡老三之前在老街还有吉隆坡都有自己的产业一样,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回到办公室,我把常建林喊过来,问他:“我打阿鬼电话打不通,你去把他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闻言,常建林有些犹豫:“磊哥……鬼哥他恐怕来不了。”
我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今天早上被人抓走了,丢进了蚂蟥池,现在还泡在里面……”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何总派的人……”
我眼神一凝,紧接着舒展开眉头:“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等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人时,我站起身,来到了窗户边,透过玻璃我朝着蚂蟥池的方向望了过去。
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何洪摆明了是在杀鸡儆猴,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人去把阿鬼弄出来。
虽然我现在手握园区的大权,成为了这片罪恶沃土上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莫名其妙的,那种初次踏入这个园区时的茫然与不安,仿佛又一次无声无息地爬上了我的心头,让我对周遭的一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我决定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园区的具体事务中,尤其是市场部。
这一次,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如何优化我们的业务方向上,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贾文敏,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我暂时不去胡思乱想。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以来不温不火、默默无闻的邓小花突然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她不仅在各种场合质疑我的决策,甚至在一次全体会议上当众与我顶嘴,那种尖锐的质疑声,让我感到既意外又无奈。
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何洪的影子。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选择与邓小花正面冲突,因为那只会让何洪更加不爽,进一步加强对我的控制和防备。
于是,我采取了一种更为柔和的策略,将市场部的三分之一权力划归邓小花,让她自行管理,并且不对她的任何决定进行干预。
我为她设定了每月的业绩目标,除此之外,不再过问。
就这样,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匆匆流逝。
在这三个月里,我努力让园区的所有事务都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尽管这种平衡可能随时会被打破,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宁静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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