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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宜呼朋引伴,吃喝玩乐,饮茶。
忌写作。(作者真实想法~~)
……
寒风瑟瑟。
江长天送走了小兜子。
小兜子的兜子里装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快步的离开衙门。
他对衙门天然有些害怕。
因为他知道,他的那些叔伯们是做什么的。
可是老疤叔说让他来看看,机灵点。
他看到衙门里人很多,比平日多多了,大家看着忙忙碌碌的,像是要准备大事。
小兜子害怕,走的比平时快,但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站在小屋跟前的江先生。
他小跑着,又停下来,回头跟江先生挥了挥手。
江先生是一个好人。
他阿娘说,做人要记恩。
先生也跟他挥了挥手,表情有点严肃。
小兜子顺着先生的目光看去,吓一跳,穿着大件袍子戴着帽子的是县太爷吧,县太爷居然走出来了,他还亲眼看见了,离的这么近,他有点好奇。
看县太爷是在送人,县太爷对着一个华丽的老太太弯腰。
穿着那么大的官服,还能弯腰,那腰上的圈圈,摇摇晃晃。
小兜子停了一步,被人呵斥了一声,才惊醒,自己疯了头了,居然在衙门里看热闹。
这次他头也不回的飞快跑了。
很快就消失不见。
县太爷亲自送出来的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正是江长天的母亲,江老夫人。
因为县里有些不太平,特意邀请了有皇子侍卫的江老夫人过来商量了一下。
江长天许久没有见过母亲。
母亲没有什么变化。
如记忆一般。
姿态高雅,即使在这小县城,她也能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
这种高雅姿态下,再平和的跟人结交,都会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他老了。
母亲依旧年轻。
他成为三个孩子的父亲。
母亲依旧年轻。
母亲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跟他的瑜姐儿差不多大。
他的瑜姐儿整天就惦记着吃,为着一口吃的琢磨。
那小姑娘彬彬有礼,面对县太爷都不卑不亢,高高在上,又平易近人,很像江老夫人。
似有所觉。
正在跟县太爷寒暄的江老夫人转头。
看到了那小门跟前站着的瘦高青年。
那青年一张脸,跟自己的老大很像,吓她一跳。
江婉也转头,也看到了那人。
看容貌,跟她爹有六分像,但是又感觉他俊美许多。
只是站在那,就有一种寒风瑟瑟,秋水潇潇之感。
那姿态居然比眼前的县太爷更加像老爷。
县太爷也注意到了老夫人的神色。
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忙公务去了。
家务事不掺和。
江长天驻足。
他有了枫儿之后,就变得比过去沉稳许多。
甚至每每反省自己。
为父母方知父母恩。
觉得自己过去肯定确实做了很多让母亲伤心之事。
后来他教枫儿读书识字,发现枫儿聪慧异常,比他聪慧,记性好。
他读好几遍才记下来的诗书,在枫儿面前随便读两遍,枫儿就记下了。
枫儿扎着小丸丸头,摇头晃脑的站在自己面前背下长长的诗文。
江长天惊喜不已。
胸中涌起很多感动和感激。
所以第二日,他特意去了江府,他在江府门口跪了半日,又在老夫人门口跪了半日。
跪到天黑。
他方才见到他的母亲。
大哥新得一女,生下来就冰雪可爱,母亲脸上的笑容都化开了。
大哥也喜气洋洋。
他懂这种为人父之感。
他想今日他们都开心,自己求情,应该会容易一些吧。
他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高门宅院,他只求母亲一句话,他可以不科考,他也没有想着高中状元,光宗耀祖,他不敢想了。
他只希望枫儿能正常的读书上进。
他希望能给他的孩子留一条路。
不需要你铺,你只要不阻止,我们自己爬。
他跪了一天。
他身体向来不好。
已经摇摇欲坠。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很可怜。
他想,母亲看他这样可怜,会有一点怜惜吧。
毕竟她是他的母亲。
母亲见他了。
那冰雪可爱的婴孩忽然嚎啕大哭。
母亲顾不得跟他说话,潦草的让人把他赶出门了。
一家人都围在那婴孩面前,担心有什么不好。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得母亲一个正眼。
那夜,也是这么冷。
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死掉。
最后是更夫扶他到墙角。
他靠在墙角,他看着天黑,他想一死了之。
因为眼前的黑,没有尽头。
最终,霞妹来寻他。
霞妹什么也没有说。
背着他走回了村中。
就跟那年,霞妹在水里捞起他一样。
背他回家。
那路那样黑。
他昏昏沉沉的烧了起来。
霞妹的肩膀很暖和。
自那以后,他再没有踏足过江府。
哪怕每日上工,咫尺之遥。
于他,是天涯海角。
他甚至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奇怪,母子多年不见。
他居然没有什么想念。
他有了三个孩子,要为生计奔波,他极少再回忆往事。
他每日笑吟吟的跟人打招呼,跟人点头哈腰。
为了铜板几个,狗苟蝇营。
他忘了,他曾经出门仆役成群,他现在仆役都不如。
他忘了,他曾经金疙瘩当弹珠,丢的满地都是。
现在他捡到好看的石头,小心翼翼的揣怀里,带回家逗孩儿。
他忘了,眼前这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是他的娘。
江婉扶着祖母。
内心有个喊声,让她赶紧带着祖母离开。
迅速离开。
可是她又莫名有些好奇。
那男子站在那,真的好看。
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居然跟着祖母往那小偏房走去。
靠近就有中药味。
并不难闻。
江婉有些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
收拾的非常整齐。
小窗跟前还有桌子,凳子。
窗台上有三道刀痕,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小孩,刻画的。
……
……
今日摸鱼。
江长天提早下工了。
没人顾得上管他。
他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还亮着。
落霞居然抱着娃儿在村口大树下跟人唠嗑。
他的小棉儿先看到了他。
“爹,爹!”甜甜软软的喊声。
并且朝他伸手。
他拍了拍身上,然后才接过孩子。
沉甸甸的,软乎乎的。
他把棉棉抱着怀里。
一手托着后背,一手环抱着屁屁。
稳稳的揽在怀中。
他笑着听村里人唠嗑,却有点魂不守舍。
甚至有人喊老二,他都没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落霞也发现了相公的异常,轻轻推了推他。
“当家的,老五叔喊你呢。”
江长天才反应过来。
他表情有些慌乱。
“霞妹,我们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今天在县衙,打听到消息,说是吉山那边的盗匪攻下了县衙,自立为王,现在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往我们这边来了,恐怕这马上就到了。我们还是躲一躲吧。盗匪路过,堪比芘梳,寸草不留。”
“老五叔,你们也收拾一下,把值钱的东西装一下,我们这两日先躲一躲,躲过了就好。”
江长天表情严肃的道。
“我今日早回来,也正是因为得到这消息,冒死逃回来的,县衙老爷们都知道这事,还不往外说,想让沿途的村子拖一拖那盗匪的步子。”
江长天怀抱婴孩,表情凝重,言语有理有据。
在场的人都信了大半。
这年头读书人本来地位就高人一等。
何况江老二也算是有能耐的人,在县衙做事呢,他自己有三个娃,肯定不会胡说。
江长天跟大家说了一下事态严重性,就抱着孩儿和妻子快步回去了。
江棉棉在阿爹的怀里,听的都吓一跳。
这是什么遭罪的世界啊。
这,这好日子没有几天,这盗匪还要来,他们这么苦,来抢什么啊,抢野菜吗?
不对,现在人口也可以抢的,最应该要把自己藏起来。
江棉棉见阿爹面容严肃的紧,她换了个思路想,如果盗匪来了,那阿姐应该不用去做妾了,今天跟阿娘出来遛弯,村里也没有人说阿姐要做妾的事情。
江棉棉感受着阿爹往上走,心跳加快的声音。
她从她新缝的小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只小蚂蚁。
不对,不是这个,她把小蚂蚁塞回去。
她伸手去掏另外一只口袋。
掏出了一块果脯糖,她举着果脯糖,塞到了阿爹严肃的嘴角边。
“爹,吃,吃,甜。”江棉棉道。
吃了甜的,就会开心的。
江长天没有反应过来,张嘴,入口就是很甜很甜的果脯肉,也有一点酸,但是主要是甜。
很甜。
夕阳照路。
他身边是妻子。
怀里是孩子。
嘴里是糖。
这就够了。
别人死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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