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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内。待到大致明白了二人的想法后,许居正的目光之内,露出了几分为难。
这为难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失望。
“你们所说之事,我都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我也会记在心中考虑的。但是,你们要知道,朝中之事,甚至是清流之事,都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边孟广大致能懂这许居正的意思。
清流里,虽然许居正是领头羊。
但依旧有着少部分人,以霍纲马首是瞻。
许居正和霍纲,平日里大部分决策,都是以许居正为主。
但对霍纲,许居正还是要给出尊重的。
尤其是这等事,若是霍纲不同意,清流就难免会出现分歧。
而霍纲这个人?
哎……
想到霍纲,边孟广不由叹了口气。
“霍大人?”
许瑞山在一旁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父亲,这不妥吧。以我对霍大人的了解,霍大人最是那种眼里进不得沙子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支持昌南王?”
“就霍大人那个脾气,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啊。这种事,咱们自己干自己的不就可以了,跟霍大人有什么好商量的?”
这就是边孟广叹气的原因。
霍纲!
这个人在朝中,堪称是正直判官,那是真真切切的铁面无私,宁折不弯!
加上他是平民出身,一直以来,对于那些生活奢靡、不思进取的不成器二世祖就看不上眼。
从始至终,他对于萧宁都颇有微词。
想要让这等人支持萧宁,那可太难了啊。
尽管说,这次诗会前,霍纲曾经帮萧宁补习过格律。
可是,这就是他这个人的性子啊。
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他可以做自己所不喜的事情。
只要这件事,持心公正。
“是啊许相,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见许瑞山都这么说了,边孟广连连跟着补刀。
“就前几日,我遇到霍大人,还听他抱怨过昌南王的格律水准不行,提到昌南王时,更是满脸的不满……”
“而霍大人对于那些世家不成器公子哥们的态度,咱们也都清楚。就这般,想让他支持昌南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许居正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因此。
今夜这件事,他完全就是拖着二人。
毕竟,在他看来,关于拥立萧宁为新君这事,霍纲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自己还接到了奏报!
穆起章就要得胜回来了。
一旦穆起章回来,朝堂重回三方制衡的局面。
这萧宁作为皇帝打击穆党的利用价值,就此不见了。
到时候,要真的择立新君,那也是选贤举能啊。
萧宁,绝非最佳人选。
说白了。
拥立萧宁为新君,许居正同样不是很认可。
“这等大事,怎能儿戏?我们就算跟霍大人分开行事,也应该事先告知他,从长计议。”
“等到我与霍大人商议过了,此事再下定论吧。到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会通知你们。好了,也不早了,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若是没有其他事,今夜你们就先回吧。”
许居正已经劳累了一天了,只觉得全身疲惫,直接下了逐客令。
正当此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
“老爷,霍纲霍大人来访!”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一名仆役轻声通报。
此言一出,那许居正不由得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许瑞山和边孟广,同样更是一愣。
什么情况?
这深更半夜的,自己三人才说到霍大人,这霍大人怎么就来了?
这不巧了么?
正好!
如此一来,有关于拥立萧宁为新君的事情,就可以顺带商量一下了。
“许大人,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下。要说如今咱们大尧谁最勤勉国事,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啊……”
不久后,就见霍纲拿着一份卷着的纸张,脸上带着兴奋,推门而入。
“哟?瑞山也在,边大人?你也在这?”
看见许瑞山和边孟广,霍纲有些意外的说了句。
接着,他便将那手中的纸张,朝着许居正的案台上一摆。
“得了!既然如此,今天,你们就一同来开开眼吧,看看我那弟子,在我的指导下,所写出来的大作。”
霍纲兴奋道。
“啊?”
几人闻言,皆是一愣。
之后便凑了过去,一起看向了那纸张之上的字眼。
半晌后。
原本略显嘈杂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了重重的呼吸声。
很显然。
三人已经被这纸上抄录的诗作,彻底震住了!
“这?这是何人所做?”
许久,许居正第一个从这等诗作上回过了神来,满面的震惊。
“这等水准,这等佳作,是注定要流传千古的啊。看来,老夫要提前恭喜霍大人,这次可以随着学生之作,一同留名了啊。”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句子,绝了,绝了啊!”
许瑞山依旧陶醉在这等意境之中,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等诗词,如此美艳动人。真不知道,这作诗之人所写的罪魁,在现实之中,又是何等的光彩夺目啊……”
“这首诗写的,确实高啊。”
边孟广哪怕一粗人,都跟着竖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说,这首赋无论怎么看,都太绝了!
“据我所知,霍大人的学生,都身居京城吧。想不到,京城之内,还有人能够写出如此绝妙之赋文。”
“不知道,这是霍大人哪个学生的大作啊?日后,瑞山定然登门拜访!”
待到许瑞山逐渐从这诗文之中收回了神来,心中便只觉得惊讶与好奇。
京城的青年才俊,他几乎都认识。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什么人,是能够写出这般大作的料子啊。
不由得,他心中对于这作诗之人,愈发的好奇起来。
“是啊,瑞山提到的这事,老夫也有些好奇了。即是学生,想来定是青年人才是。如今的大尧,风雨飘摇,正是用人之际!”
“能够有这般本事,这等小辈,可一定要提拔一番才是啊。”
许居正可真是个老江湖了,在这朝堂之上沉沉浮浮,他的心性早就练得面对任何事,都可以平静如水。
尽管这般,看着这般诗词,他还是难免心中荡起涟漪。
对这作诗之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
“哎,说到这作诗之人,只能说,说来惭愧啊。”
霍纲叹了口气。
“因为,我与这作诗之人,就只有半师之谊啊。毕竟,我就只教导过他十天而已!因此,今日他在做出这等诗作时,能够提到老夫的名字,老夫也是受宠若惊啊!”
十天!
半师之谊?!
当这几个字从霍纲口中说出。
在场的三人,脑海之中瞬间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萧宁!
毕竟。
无论怎么听,无论怎么看。
这个半师之谊,这个十日的师徒情谊,都简直就是在指着萧宁的鼻子说了。
“什么意思?莫非是?”
许瑞山的瞳孔一阵地震,大脑一片空白。
许居正这次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愣愣的盯着那霍纲:
“霍大人,你所说的这人?莫非是昌南王?”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反应。”
霍纲早就料到了这群人在得到了答案之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表情。
他摊了摊手,道:
“不错,这首《罪魁赋》,正是昌南王参加今夜诗会时,所写的大作。”
此言一出。
答案已然揭晓。
那许居正、许瑞山和边孟广,三人便露出了同款的Σ(⊙▽⊙”a表情!
尤其是许居正,这里面,就属他对于萧宁的了解最少了。
如今得到这般答案,他心中的波浪,再也难以抑制。
霍纲循序渐进,一边说,一边眯眼打量着那许居正的神情。
毕竟。
他今日来,又不是单纯的来炫耀了。
虽然这首《罪魁赋》,的确值得自己炫耀一番。
可是,他今日的目的,更多的是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说服许居正,拥立萧宁为新君!
“说实话,你们会这般惊讶,倒也不奇怪。毕竟,当初我在那诗会现场,在听到这首赋文时,同样都不敢相信,这会是那昌南王写的。”
“不过,在他写出了这首诗作后,我联想到了近日有关于昌南王的种种,突然就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容易接受了。”
霍纲盯着许居正,继续道:
“让我们来细细的回忆一下,最近这几个月,从那昌南王登基代政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怨杀裴十继……回京驳孟党……”
“再到近日的代政政末考核……看起来,这昌南王似乎永远不被我们看好。可是,若是仔仔细细想一想,他好像又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他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扶大厦之将倾!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这位昌南王,一直在藏拙!”
藏拙!
当这两个字说出时,在场的三人只觉得呼吸一阵急促。
是啊。
若是跟随着霍纲的思路来走,这萧宁似乎还真是,没有任何可以挑理的地方。
虽然大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且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纨绔……
可若是细数下来,他真的把所有事情都做到了完美!
“直到今夜,我得到了答案。我可以很确定的讲,这昌南王,就是在藏拙!大家都知道,我教习过这昌南王十天格律。”
“可是,谁不知道,格律之事,精在勤勉,胜在积累!十日,是绝对不足以让一个纨绔的格律水平,这般精进的。”
“我当初教他,也就是打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寻思着尽人事听天命,从来都没有想过,昌南王能如何……”
“可是,今夜,他就是写出了这般大作。这么看,可能性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了,不是么?”
“这昌南王,就是在藏拙!他一直以来,都有这般格律水准,只是一直行事低调,没有展露出来过而已。”
“这么一来,咱们再回过头来看一下。裴十继大人那件事,我们足以看出昌南王的心计!”
“武学考核,咱们也都知道,有荀直大统领佐证,做不了假。今日格律,又是这般!”
“一个能文能武,又有着这般心计的王爷,我突然觉得,这就是老天给这风雨飘摇的大尧,送来的大礼啊!”
说到这里时,霍纲的声音猛地增大。
看起来,是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震撼,更有说服力!
“所以,我想,兴许,咱们试着支持、辅佐一下昌南王,也未尝不可!不是么?”
???
!!!
啥?
霍大人,你是认真的么?
你这大半夜来到许府,又是演讲,又是炫耀你学生的大作的。
弄到最后,为的就是这?
直接就图穷匕见了?
三人闻言相视一望!
本该欣喜的许瑞山和边孟广二人,没有半点惊喜,心中只剩惊愕!
至于许居正,他更是觉得,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这萧宁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啊?
一夜之内,竟然连续来了三人,都争着要拥立这萧宁为新君?
如此一看,这萧宁的人格魅力,未免也太过于强大了点吧!
许瑞山和边孟广二人,心中同样想不明白。
毕竟,在他们看来,霍大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支持萧宁的啊。
可谁知?
他竟然大半夜跑来,自己把这事提出来了!
如此之大的态度转变,这萧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瑞山,边大人,接下来,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我跟许相,有些事要说。这夜已深,若是无事,你们二人就先回去休息吧!”
要不这霍纲跟许居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这不!
办出的事都如出一辙。
许瑞山和边孟广自然知道,接下来二人要谈些什么事了。
只是,霍纲都这么说了。
他们就算再想听,依旧是满面渴望的离开了。
自此,房间内就剩下了那许居正和霍纲二人。
许居正又重新沏上了一壶热茶。
二人对面而坐。
目光之中,尽是老成与筹谋。
“哎,原本,以霍大人的性子,老夫还以为这件事,你是断然不会答应的。不过,现在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么,接下来,我也是时候跟你谈谈这些事了。事实上,有关于拥立昌南王为新君这等事,谁又没有想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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