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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仁站在丹阳中学工地前面,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抗议人员,眉头紧皱。他原本在北直隶当宣州知府,好不容易将宣府经营成红薯种植大府,让原本贫瘠、人烟稀少的宣府成为北直隶发展最快的州府,结果吏部的一纸调令便将他从宣州知府的位置调到了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这个位置上。
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只是个正五品的官,而他宣州知府却是正四品,但焦仁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感觉自己祖坟冒青烟,宣州知府品级虽高,但只是地方官,工部郎中品级虽然低,但却是京官,京官大三级,相当于他还提升半级!
大明州府数量那么多,大大小小知府一抓一大把,可是京官数量就那么多,多少人一辈子也入不了京!
当然了,焦仁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被调入京城,并且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并非是他自己有多利害,完全是因为驸马欧阳伦的提拔,这点在他进京后得到确定。
对接他的吏部官员很明确的告诉他,是驸马爷欧阳伦亲自点他的将,让他担任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一职!
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这个职务是干什么的呢?
很简单但凡是陆地上的建造都和他有关系,工部四司之一,掌理营建道路、宫殿、陵寝、城廓、祠庙、仓库、廨宇、营房、府第之事,监管匠人、工役,备办物料,辨材分贮,以待兴工,设郎中一人,员外郎三人,主事四人,所属有吏科、营造科、砖木科、柜科、夫匠科等办事机构。
可以说是工部四司之首,而他这个司郎中在工部的权柄仅仅在工部尚书、工部侍郎之下,甚至和工部侍郎平起平坐!
焦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京城好好干,不给驸马爷丢人。
就在焦仁准备在京城大干一场的时候,朝廷的教育改革开始,本来教育改革和工部的关系不大,可是全国要修学校,这事就和工部有关系了,为了保证各地学校能够保质保量的完成,就必须有人全国巡逻,这個重担毫无疑问就落在了焦仁的身上。
焦仁在京城刚安顿下,就只能是马不停蹄的开始巡视四方。
各地小学的建设还属于比较顺利,村民一听朝廷免费修学堂、免费上学,纷纷举双手赞成,可是到了县城就不一样了,县城当中原本就有县学这种半官方半私人的教学机构,现在要新修学校取缔这些县学,这无疑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所以县城中学的建立举步维艰。
而这次丹阳县的反抗最为激烈,围住丹阳中学工地的人,都是一些老人或者是一些入世不深、单纯的儒生,他们神情激动,无论焦仁如何劝说,这些人根本无动于衷,焦仁也清楚,这些人只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幕后推手根本没有在现场。
此刻距离丹阳中学工地不远处的酒楼包间当中。
“哼!那个驸马欧阳伦真是胡来!居然想要取代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错!一县教育当然是我们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这个驸马决定了?”
“咱们绝对不能让这个什么丹阳中学建立起来,若是掌握不了县里的读书人,那今后谁还听我们的?”
“胡县令、周老、吴老爷,你们三位可是咱们丹阳县的天,你们可绝对不能让欧阳伦这个奸臣乱来啊!”
包间中此刻有八九个人,其中穿着县令官服的胡县令、一副大儒打扮的周老以及乡绅装扮的吴老爷稳坐核心位置,其他人都围绕这三人说话。
“本官身为丹阳县父母官,自然不会让驸马党的人乱来,不过如今驸马党权势滔天,我只不过是小小县令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只能是默默支持,还请诸位谅解!”四十多岁的胡县令缓缓说道。
“胡县令今天能来,对我们便是最大的支持,我已经让人去围了中学工地,绝对不会让他们开工!”肥头大耳、双手带满宝石戒子的乡绅吴老爷一脸得意,接着转头问道:“周老,此事你怎么看?”
“欧阳伦奸臣也!”周老年过六旬,胡须花白,怒目道:“那李东阳等人是老夫至交好友,却是被欧阳伦害得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写,他和殷商纣王有和区别!”
“若是继续让欧阳伦此奸贼当权,我大明危矣!”
“此番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绝对不能让欧阳奸臣所谓的教育改革得以推行!”
就在这些人商议的时候,丹阳中学工地前面,焦仁也做出了决定,掏出小型喇叭,对着周围抗议的人喊道:“此中学建立乃是朝廷大计,尔等阻拦,已经是触犯律法!”
“若再执迷不悟,必然会受到律法严惩!”
听到这话,抗议人群丝毫不怕,甚至还有人开口嚷嚷起来。
“我们根本不怕,要抓就抓吧!”
“对,你们抓了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焦仁继续道:“你们不怕可以,按照新颁布的律法,一旦你们被处罚,首先你们便不能进行科举考试,甚至就连国企员工、教师资格等公务员考试也不行,不光你们,伱们的直系亲属也不行!”
“而且有了这样的污点,很多大型商社也不会要你们!”
“这样的代价你们可要考虑好!”
闻言,周围的人陷入了沉默。
被抓或者被打一顿,这些人都不怕,但要是影响亲人以及自己的前途,那他们可就得好好思量一下了。
见自己的话起作用,心里赞叹驸马爷真是神机妙算,接着便继续说道:“本官知道你们今天来阻拦,并非是你们的本意,本官也并非是严苛之人,只要你们现在都离开,不要阻拦学校正常修建,之前的事情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有人冥顽不灵,到时候你们苦都来不及!”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骚动。
过了一会儿,抗议人群中有一名老者咬咬牙,“老夫虽然什么都不怕,但是我孙儿聪慧过人,今后定能高中,老夫可不能毁了我孙儿的前途!诸位老夫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名老者便杵着拐杖离开。
有第一个人带头,立马就有其他人跟上。
“我好歹也是苦读数年,若是不能考取功名,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废了!太不值当了!”
“算了算了,我也离开。”
没过多久,原本浩浩荡荡的抗议人群就只剩下小半。
焦仁见状,沉声道:“看来你们这是要顽抗到底了,来人呐!”
“大人!”
刷刷——
忽然从工地当中冲出两队人马,直接将剩下的人给围起来。
“将这些人拿下,押入监牢,等本官修完学校后,一一定罪!”
看着全副武装且陌生的官兵,剩下的抗议人群一个个都慌了。
“大人,我们不阻拦了!”
“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现在就离开!”
抗议人群立马哭爹喊娘起来。
“之前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事到临头,你们着急了?”焦仁冷声道:“现在晚了!”
听到这话,这群人眼中露出懊悔的声色,早知道会这样他们刚刚就应该离开的,现在不光是要面临牢狱之灾,而且还会影响自己亲人!
就在剩下这些人绝望、悔恨的时候,焦仁再次开口道:“不过.本官还是愿意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只要你们告诉本官,是谁指使你们来捣乱阻拦的,本官就放过你们这一次!”
“如何?”
此话一出,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没人敢说一句话。
焦仁摇摇头,“看来你们还是不死心呐,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除了本官刚刚说的那些外,你们将会被发配到北疆等环境艰难工地上去,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就得看你们的命够不够硬了。”
“全部带走!”
官兵开始朝着这些抗议人群扑去。
“大人我说!是吴老爷让我们来的,他承诺只要我们成功阻拦你们修学校,我们每人就可以获得五两银子!”
“我也是吴老爷派来的!”
终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说了出来。
“吴老爷?”焦仁眉头一皱。
“吴老爷就是丹阳县最富有的乡绅吴中宪,就是他招集的我们!”立马有人解释道。
“行,本官知道了!”焦仁点点头,再次下令,“除了刚刚那几位举报的人放掉外,其他的人全部拿下!”
“另外,派人去将吴中宪缉拿归案!谁敢阻拦全部拿下!一个乡绅就敢阻拦朝廷大策,真是不自量力!”
“是!”
官兵立马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抓捕现场抗议者,一部分离开现场去抓吴中宪。
没过多久,官兵便押回来一群人。
“回大人的话,罪犯吴中宪以及其他抗议人员全部逮捕!”
官兵队长抱拳对着焦仁道。
焦仁看着被抓来的这些人,有些意外,因为被抓的不光是吴中宪,而且还有不少认识的人。
“胡县令、周老先生,你们怎么也被抓了?怎么你们也反对修中学?”
“不对呀,昨天再饭桌上,你们两位可是拍着胸脯跟本官说,你们支持中学建设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们在本官面前演的戏?”焦仁冷笑问道。
“焦大人,这里面有误会啊!我们只不过是和吴老爷一起吃顿饭而已,你的人莫名其妙就将我们全给抓了!”胡县令笑着道。
这时候,官兵队长也开口道:“回大人,属下抓人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正在一家酒楼包厢秘密商议,大言不惭要毁掉中学,属下进去抓人的时候,他们都进行了抵抗,末将索性将他们都押解回来!”
“很好,干得不错!”焦仁满意点头,“现在看来你们几个抵抗朝廷政策、充当幕后推手,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都给本官给押下去!”
“是!”
官兵对手一挥手,便将胡县令、周老、吴老板等人带走。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焦仁你区区一个工部郎中无权处置我!”
“笑话,本官乃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对于县令及以下的官吏有先斩后奏之权,杀了你都没问题!”
“焦仁你就是欧阳伦的一条狗!都是奸臣,你不得好死!”
“切——这年头多少人想当驸马爷的狗,你想当还当不上呢!”
“焦大人,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就你说得最实在,不过你的钱我可不敢收,不过驸马爷说了,这次不光是要修学校,还要专门打乡绅分土豪,当你被拿下的这一刻开始,你的钱就不属于你了!”
听到焦仁的这些话,胡县令、周老、吴老板三人直接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周围的其他人,看着丹阳县最厉害的三人就这样被拿下,脸色也猛然一变,此刻他们清晰的认识到,这丹阳县要变天了!!
果然,在拿下胡县令、周老、吴老板以及丹阳其他的特权阶级后,焦仁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没有人阻拦,改革进行得相当顺利。
丹阳中学顺利建成,并且还提前了十天,通过考核培训的教师逐步到位,丹阳中学开始了第一届的招生。
中学的招生和小学不一样,需要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年龄上也有要求,年满十二岁且在二十岁以内,尽管有要求,但是光学费免费这一条,就吸引了无数的适龄人来报名。
反观周老开设的县学以及乡绅们控制的私塾则是直接被掏空。
毕竟有朝廷管理、学费免费的学校上,除了家里钱比较多的人户外,谁还去读私塾啊!
在解决丹阳县的问题后,焦仁开始去到下一个县城,如法炮制,在监督学校建设的同时,也瓦解了当地旧的权力结构,当然了焦仁不可能每个县都去,朝廷也有安排其他的官员巡视,最终的效果都差不多。
一个接着一个县城被攻略,涉及的官员、大儒都被押送回京城,至于那些乡绅直接就地处理了,抄家罚款、发配北疆,最为简单。
京城,原韩国公府邸。
“老相国不好了!”
“老相国不好了!”
宋国公冯胜、凉国公蓝玉急匆匆赶来。
“出什么事情了?让两位国公如此慌张?”
李善长在两名妙龄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老国公,这两天全国各地不断有消息传来,欧阳伦派了很多钦差,监督当地学校的建设。”蓝玉急忙道。
“这不是很正常么?欧阳伦所谓的教育改革,革的是那些大儒的命,虽说那次皇宫外,欧阳伦成功安抚了那些抗议儒生,但是那些抗议儒生不过是棋子而已,欧阳伦要面对的是那些当世大儒!只要那些当世大儒还在,他的教育改革就不可能成功,咱们只需要作壁上观,等着欧阳伦和那些大儒斗得两败俱伤,我们淮西党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李善长这两天心情颇为不错,自从淮西党在他的安排下低调起来,算是止住了损失,也不再是皇帝朱元璋心目中的眼中钉,更重要的是驸马党和儒学一脉硬刚起来,这对淮西党来说绝对是个机会。
“老相国,你就别提那些个当世大儒了,一个个说得厉害,真到了真刀真枪干起来,他们弱得不行,在驸马党影响力比较大的几个行省就不说了,就连南直隶这样的地方,那也是没一个能打的,和驸马党的官员斗不过三回合就被拿下,甚至还有直接投降的,现在大明绝大部份地方已经被驸马党拿下,用不了多久义务教育就将全面推行了。”冯胜颇为无语道。
什么!?
李善长无语道:“这些大儒这么不经打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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