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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单安仁、御史大夫陈宁两位朝廷重臣开口,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这是要将欧阳伦置之死地啊!
中书省右丞吕昶脸色一变,赶紧站出来道:“陛下,永安府徭役一事是臣处理的,据永安府所言,实在是永安府境内的工期太紧,今年又是第二次征召徭役,这让永安府百姓产生不想离开永安府去外地服役的想法,他们愿意”
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胡惟庸打断,“哼,吕昶大人,你身为中书省右丞可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赋税、徭役乃是国之根本,不纳税国家如何运转?不服徭役国家的城墙、道路、水渠谁去修?”
“如果服徭役还要看百姓愿不愿意的话,那这个国家迟早垮掉,没有一点执行力!”
“永安府这个口子开了,本相敢断言,不出一年,其他地方定会有样学样,根本不会有人再来服徭役,到时候国将不国!”
“如此可见欧阳伦以及永安府一众官员的险恶用心,往小了说,这欧阳伦和永安府没有完成朝廷安排的徭役任务,往大了说,那就是包藏祸心、误国误民!”
胡惟庸一番慷慨陈词,怼得吕昶那是哑口无言,只能浑身颤抖的指着胡惟庸,“你伱.”
“我什么我,吕昶大人,有什么话你直说,今日当着陛下的面,这事必须说清楚!”胡惟庸如今占据大义,完全是一副正义化身的样子,气势直逼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
“你胡说八道,欧阳伦他们只是体恤百姓而已,那有你说的包藏祸心、误国误民?!”吕昶沉声道。
“吕昶大人,我知道你和欧阳伦私交很好,上次永安贪腐案你看似公正无私,实际上却是处处袒护欧阳伦,今日又如此为欧阳伦开脱,莫非你是收了欧阳伦什么好处?”胡惟庸继续道:“哦!对了,我记得欧阳伦还写了一份认罪的奏章,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却是看了之后,直接发回,不给陛下过目,若非我及时发现,恐怕到现在陛下还蒙在鼓里!”
“今日若是要给欧阳伦定罪,第一个要将你吕昶拿下!”
“你”吕昶本就是七十岁高龄,被胡惟庸这么一怼,气急攻心,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吕大人!”户部尚书郭资等几位和吕昶关系要好的官员,连忙上前搀扶。
胡惟庸冰冷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吕昶,没有丝毫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陛下,关于徭役一事,臣恳请陛下即可将欧阳伦以及永安府通判赵天明等官员统统拿下,定罪责罚!”
胡惟庸平静的向朱元璋拱手示意。
朱元璋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中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冷笑,平静问道:“徭役一事,诸位大臣可还有什么看法?”
此话问出,太极殿上变得格外安静。
主要是这个时候,不少大臣都捉摸不透朱元璋的心思,开玩笑,在这太极殿上,事情从来都不是按照非黑即白来处理的,而是要看皇帝陛下的心思。
若是皇帝陛下要保欧阳伦,即便丞相胡惟庸准备得再过充分,那也绝对要不了欧阳伦的命,反之也是一样。
所以要想不犯错,那就得紧跟皇帝陛下的脚步!
在没有弄清楚皇帝陛下态度之前,大部分朝臣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此时吕昶因为晕厥而被抬出了太极殿,户部尚书郭资指着胡惟庸的鼻子道:“胡惟庸!你诬陷忠良!”
“陛下,臣也与欧阳伦共事过,中间也接触不少,臣以为欧阳伦绝非是丞相胡惟庸所言的那般包藏祸心、误国误民之人!”
“此事吕昶大人跟臣提起过,永安府百姓并非故意不服徭役,而是他们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他们走了家里可就乱套,上有老下有小,徭役没有薪金、饭食,还路途遥远,他们愿意出钱免除今天这第二次徭役!”
胡惟庸不屑的看了郭资一眼,这家伙过去可不敢跟自己对着干,如今却敢和自己当面辩驳,究竟是谁给了你勇气?难道是欧阳伦那个家伙?
无知!
今日便让你成为第二个吕昶!
“吕昶刚被抬下去,郭尚书就迫不及待跳出来维护欧阳伦,看样子欧阳伦这两年没少孝敬你俩啊!”胡惟庸继续道:“你和吕昶说的都差不多,避重就轻,但任由你们说破了天,欧阳伦没有招募到足够的徭役,这便是罪责!按律应该免去欧阳伦北直隶参政、永安府知府官职,永安府其余关于一律严办!”
“另外郭尚书还说百姓花钱免除徭役,这就是赤裸裸的行贿,罪加一等!”
“陛下,下令吧!”
“欧阳伦罪行垒垒,若是不处理,大明律法何在?大明威严何在!”
说罢,胡惟庸走到大殿中间,朝着朱元璋跪下。
有了胡惟庸带头,工部尚书单安仁、御史大夫陈宁、御史中丞涂节等等官员也是齐齐走出,跪在大殿中间。
“请陛下将欧阳伦革职查办,维护朝廷威严!”
朱元璋看着眼前跪到的一大片,默默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胡惟庸还真是能量大啊!在这朝堂之上已经是一呼百应,大半朝臣都跟着他跪下了。
就在胡惟庸觉得自己这次胜券在握的时候,朱元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丞相、诸位爱卿快快起来吧!”
“此事欧阳伦已经在奏章上向朕言明,虽说永安府这次服役的人数不足定额的十分之一,不过剩下十分之九的人都上交了银子,也不算逃徭役,朕觉得此事不需要如此上纲上线。”
闻言,胡惟庸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这.这真是皇帝朱元璋说出来的话么?
“陛下,这可是逃徭役?会动摇国本?再说了百姓能上交多少银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最后朝廷还要往里面帖钱进去。”
“丞相,朕刚刚已经说了,这不算逃徭役。”朱元璋沉声,接着又笑着道:“上交的钱也不多,这一次大约在一百万两吧。”
嗯!!!?
当朱元璋最后那句话一说,整个太极殿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个朝廷重臣面面相觑,神色震惊,似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区区一个州府的徭役大概在一万人左右,上交一百万两,也就是说差不多每人要上交一百两!
一百两可是大明普通家庭最少五年的收入。
永安府的百姓都这么富的么?
若真上交一百万两,轻轻松松就可以招募一万人不不,招募五万人都没问题!
一万两和一万徭役.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官员都知道选哪个。
“若永安府真能上交一百万两白银的话,这事的确可以商量。”
“人还得一点点走到工地,但是钱可以直接使用飞钱或者钱庄银票之类就可以快速到位!”
“最近各地工地都缺银子,这一百万到位定然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驸马欧阳伦是好人呐!”
额.
胡惟庸听着文武百官的议论声,嘴都快要气歪了,你们这群墙头草,上一秒还骂欧阳伦是祸害、奸臣,结果这会又歌颂起欧阳伦来了?
“陛下,万万不可被欧阳伦欺骗,百万两银子岂是区区一个州府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这欧阳伦肯定是在拖延时间。”胡惟庸沉声道。
朱元璋微微一笑,“莫非丞相你没有看欧阳伦写的奏章?”
欧阳伦写的奏章?上面不是写永安府征召不起徭役,上奏章请罪的么?
嘶——
胡惟庸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记得那本奏章还比较厚,他只看了前面第一页的内容,后面的内容他全都没有看。
这欧阳伦在奏章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胡惟庸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太过激动,并没有把欧阳伦奏章上的内容看完。
“臣当时只是大致看了一眼,觉得此事重要,所以才特意挑选出来给陛下查阅。”
胡惟庸无奈道。
朱元璋笑着道:“原来如此,正好朕今天把欧阳伦写的奏章带了,诸位爱卿都看看吧。”
话音落下,王忠将龙案上的奏章拿起,送到胡惟庸面前。
“臣领旨!”胡惟庸接过欧阳伦的奏章。
翻开第一页,的确是当初他在中书省看到的那一本,接着翻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砰!
胡惟庸看完整本奏章,整个人都傻眼了。
“丞相,你若是看完了也给其他人看看。”
朱元璋淡淡道。
闻言,胡惟庸这才将手中的奏章递给其他大臣。
“原来欧阳大人早在奏章里面就已经陈述了此事。”
“果然是花一百两银子免除徭役,这价格啧啧要是其他州府也这样,那何愁国库不充裕啊!”
“大明有一百多州府,也不需要每个州府都像永安府这样,有一半.那便是五千万两白银.”
“善大善!”
“欧阳大人此法可谓是一举多得,不仅满足了百姓的需求,也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压力!”
“不止如此,朝廷可以拿着这些钱,去贫穷一些的地方招募民夫,还能够平衡各地财富诧异。”
看完欧阳伦奏章后,太极殿上的百官们眼睛越发明亮起来。
“想要其他州府像永安府那般,谈何容易!”
“永安府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够拿出一百两银子出来,可见永安百姓的富庶!”
“依我看,永安府百姓或许已经比京城百姓差不多,甚至还要富一些。”
“欧阳大人真是治世之能臣!”
看着朝堂上的风气一边倒,胡惟庸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生气,只能将头低着。
他无比的清楚,他被打败了,被一百万两银子打败了!
该死!
御史大夫陈宁、御史中丞涂节依旧和户部尚书郭资等人争吵。
“就算上交了银子又如何?欧阳伦藐视朝廷,违反大明律,就该革职查办!”
“放你娘的屁!我以为欧阳论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有本事你拿出一百万两给国库啊!”
“钱有大明律重要?”
“那你先拿一百万两出来啊!”
“卧槽,你能不能不提这一百万?”
“不能!一百万足够修两个堤坝,能让数十万百姓受益。”
“额”
“够了!”
“都给朕闭嘴!”
朱元璋有些受不了大臣们破口大骂,当即呵斥道。
话音落下,太极殿也重新安静下来。
朱元璋看了一眼胡惟庸,又看了一眼其他官员,淡淡道:“欧阳伦在奏章中言,”
“既然以银应徭役,上和国情,下体民心,此事永安府做的没错!”
其实朱元璋对于欧阳伦这种先斩后奏的作法有些不爽,但是没办法,这小子一出手就一百万两,给得真是太多了!
“从今天开始,允许百姓以银应徭役,价格就对标永安府,你要是能够拿出钱来,那便免去徭役,要是拿不出钱来,就老老实实服徭役!”
“陛下圣明!”
户部尚书郭资第一个带头跪下,接着其他官员也紧跟着跪下。
场面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改变,之前是胡惟庸一党跪,现在变成支持欧阳伦的官员跪。
本来胡惟庸还想坚持一会,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当朱元璋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胡惟庸身上的时候,后者秒跪!
连丞相胡惟庸都跪了,跟随胡惟庸的一众官员那也是接二连三的跪下。
很快,整个太极殿上所有的官员都跪下。
“好,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此事可行,那便这样定了。”朱元璋点点头。
话刚说完,之前晕过去的的吕昶又独自一人走进了太极殿中。
“吕爱卿,你若是不舒服就回府上呆着去,万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朱元璋赶忙道。
毕竟吕昶的年事已高,要是再经历几次惊吓,估计就没了。
到时候天下百姓还不得骂死他,说他是个暴君、昏君。
“多谢陛下关心!”
“不过臣记得,欧阳大人在奏章里面还提了个要求,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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