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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成说完，头也没回转身离开手术室。盛云桉还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一动不动。
良久后，直到关门声再度传来，他只觉得心口无比难受，用手掌按着，又狠狠敲了几下。
外边，会议室里。
盛云烟心神不定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在门口来回游荡着。
冯怜在旁边陪着她，见她心绪不宁的模样，心里头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你别担心，手术一定会顺利的，别想那么多。”
冯怜伸手握住她的手时，才发现盛云烟的手居然如此之冰。
明明房间里开着暖气，明明她身上的衣服如此厚实，但是依然挡不住她内心一阵阵冒出来的恐慌感。
盛云烟红着眼睛抬眸看向她，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头乱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怕……”
“别乱说，会好好的，明天就是年初一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年，等云桉从手术间里出来，咱们好好的过年。”
冯怜双手包裹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头轻轻摩挲着，给她带去安慰。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
两人下意识转头，是傅津南打来的。
他这会儿还在路上，因为记挂这边的手术情况，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回来。
盛云烟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傅津南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进她耳朵里。
“手术开始了吗？”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扯着嘶哑的嗓子轻轻应了一声，“应该开始了。”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
隔着手机，她好像听见那头呼呼传来的风声。
“你已经到了？人救到了？”
她想应该是人已经救到了傅津南才会有空打电话给自己意思意思的吧。
毕竟没什么事情重要得过徐幼清的人身安全。
他撇下这边，去找徐幼清的动作，就已经代表了自己和徐幼清在他心中的分量。
“还没，正在路上。”
“哦，那你忙吧，不用担心这边了，医院这里有我和阿姨，我爸去找我妈了，你好好忙你的事情吧。不说了。”
她扯着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完，不等男人回应直接将手机挂断。
傅津南拿下手机看着已经被挂断的屏幕，不知为何心里头好像被棉花堵着，异常憋闷难受。
原本只是降下一条缝隙的车窗又被他放下许多。
冷风钻进车厢内，这才冲散了心中的郁闷不快。
傅津南带江城去了绑匪指定的地点。
又在警察们的配合下，将绑匪一窝端了。
但是徐幼清被他们藏在了距离城西相反的城东那一处。
这样一来一回，一个多小时时间过去了。
等傅津南到绑匪说的地点后，还在废弃大楼底下遇见了同样过来找人的盛文运和盛文峰二人。
他们身边也有警察，手里还拿着先前绑匪给盛云烟去电话时用的那部手机。
几人遇见时，十分惊讶。
“津南？”
傅津南轻轻颔首，并没多说，脚步匆匆与警察们上楼救人。
徐幼清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昏厥过去了。
身上被打得一阵青一阵紫，嘴角挂着鲜血，还有高肿的脸颊，可想而知她受了如何非人虐待。
傅津南上前解下她身上的绳索。
动作时，徐幼清幽幽醒来。
看清来人，她哭着扑进傅津南的怀里，“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呜呜呜——”
“那些人，那些人他们打我踹我扇我巴掌，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的他们，他们就绑架了我，呜呜，我真的好害怕，我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徐幼清本来就生的一副小白花模样，哭起来时梨花带雨的。
现下又被人欺负得这么惨，任谁看了都会心有不忍。
只是傅津南低头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人儿时，眉头下意识拧起。
抬起在半空的那只手微微僵硬着。
好半晌这才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了。”
听见傅津南的安慰，徐幼清哭得更大声了。
盛文运和盛云峰跟上来时，就看见傅津南搂着徐幼清在安慰的模样。
父子俩相视一眼，前者满脸尴尬，后者则是为自己姐姐的委屈感到愤怒。
但两人都无法做些什么。
身后的警察们尽职尽责地在四周搜罗起来。
片刻后，他们来到盛文运面前表示并没有寻找到崔静和和绑匪的身影。
空旷的废弃楼里几乎一眼望到头，除了一个被绑的徐幼清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父子俩相视一眼，脸上的凝重更加严肃了。
盛云峰的电话响起时，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随即下意识将手机屏幕转给身侧的盛文运，而后才接起电话点开了扩音。
“喂，妈，怎么了。”
“你们快回来吧，手术出事了。”
四周很安静，好像只剩下冯怜紧张的催促声。
“医生说，手术失败……云烟，云烟啊——”
冯怜的话还没说完，电话被紧急挂断。
盛文运和盛云峰一言未发地转身就跑。
傅津南在听见电话时，身体瞬间僵硬了。
怀里的徐幼清还紧紧搂着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里，双手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裳。
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
医院里。
盛云烟在听到孙医生宣布的手术失败，盛云桉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晕厥了过去。
冯怜和其他医护人员连忙上前对她进行抢救。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云桉穿着白色衣衫身旁还站着一名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站到她面前。
他说：“对不起姐姐，以后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原谅弟弟的任性妄为，以后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别总想着别人，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幸福的生活下去，以后没了我这个累赘你的压力就会少很多了，也不用在为了我委曲求全什么人了，一定要好好的。她，我给你带来了。”
她在梦里哭成了泪人。
但是怎么也阻止不了云桉从自己面前离开。
她哭着追了出去但怎么也没办将人留下。
倒是先前被他带来的那个小孩还留在了原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盛云烟哭着跌坐在地上。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要她的弟弟云桉好好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明明熬了这么久，明明已经进了手术室，怎么还是留不住，留不住。
小女孩挪着脚步来到她面前，软软小小的身子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因为她的悲伤，小孩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沉痛，“妈妈，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我也要走了。”
盛云烟听见她的话，一时间忘记了哭泣。
抬起头，看向小女孩。
那张软乎乎的小脸，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她呼吸微窒，连忙伸手将小孩紧紧搂进怀里。
“不可以。”
小孩见状抬起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那妈妈你别哭咯，你再哭，我真的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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