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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汐被移居昌庆宫在众人看来,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当初纳她进宫就是被逼无奈,如今崔氏都倒台了,崔云汐被殃及,也是情理之中的。司徒策一时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便都成了那个无情的君王。“以后那些传奇故事,必定要给他编一个,说什么‘帝王向来都是冷酷无情的,多情的都当不了帝王’,哈,有意思。”程纾禾一边吃着樱桃一边笑道。
闻言,傅清初亦是忍不住笑,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她在勤政殿外咒骂,也断不止于此,甚至陛下还能放她出宫。”
“她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程纾禾不以为意道,“现在他该操心,我该如何出宫了。”
说起这个,傅清初也烦恼,程纾禾总归要诈死一次,但是妃嫔薨逝这种事,操办起来,亦是麻烦。
“干脆,就保持现状吧。”傅清初一脸郑重道,“你可以出宫,但是必须得回来。”
“傅清初,你要是舍不得我就直说,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程纾禾一脸怀疑地看着她,“要节省也不至于节省那么点丧葬费。”
傅清初:“……”
……
且说司徒策,因崔氏一族倒台,与崔氏有关联的,也罚的罚,贬的贬,七大家族,算是彻底失势了。
一时间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空出了许多位置,加上撤了尚书省,司徒策更是忙得饭也顾不上吃。但他心里却高兴,少了崔氏一族带头,他的政令发布时,少了不少阻力。
就比如,对于乐户等的赦免,就轻松了许多。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对兵制的改革。
景朝沿袭前朝的府兵制,中央设置军府,府中的士官从老百姓中挑选而来,编为军户。他们平时耕种,战时召集到一起。府兵制不仅能节省了国家的军费开支,同时也能稳定一方。
但凡事都有两面,府兵制虽说节省了一部分国家开支,但府兵制长期将百姓束缚在一个地方。建国初期还好,但是随着土地被蚕食,百姓收入下降,参军时所需的军备逐渐成为百姓的负担。军户们便出现了逃亡的情况,长此以往,对军队的战斗力有着极大的影响,对国家的危害也极大。
卢云舟针对这一现象,上书建议改府兵制为募兵制,由朝廷招募丁男当兵,发放军饷,供给衣食,免征赋役。
司徒策觉得这一提案可行,经由中书门下审核后,交由兵部再次仔细研究,最后卢云舟提出具体章程,兵制改革,便由此拉开了序幕。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夏秋两季的赋税全都顺利地收了上来,司徒策以为还会遇见些困难,但各地上本皆言较为顺利。
“今年夏秋两季赋税,粟米三千五百万石、绢一千四百万匹、布三千万端,现钱六百万贯,乃我朝建国以来,历史之最。”沈琢看着笏板,沉声道。
“好!”司徒策笑道,“有了这些钱,就不怕长江黄河的堤坝无人修理,也不怕西北的胡人无人抵御了,六部九卿,就不用再在年末时,在朕的面前吵谁超支,谁欠钱不还了。”
闻言,众臣皆笑了起来。
每年年末,户部都是最忙的,既要对这一年各部的开支进行核算,又要对来年的开支做计划。有的部门超支了,向别的部门借,第二年也还不上,又闹到皇帝面前让多拨些钱。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也无可奈何。
今年税法一改,国库增收,众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许多。
“朕不是与谁过不去,你们多交些钱粮,不过是少喝一顿酒,少请一次客。可是于百姓而言,却能养活一口人。百姓安定了,天下自然安定。你们该为官的还是为官,百姓念着各位的好,朕若是苛待了你们,百姓还会骂朕。”司徒策看着众人和声笑道。
“陛下心念百姓,乃万民之福。”沈琢沉声道。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道。
司徒策笑着点了点头:“国库的钱也进不了朕的腰包,不然朕那紫阳殿也不至于至今还漏雨,害得朕只能每夜歇在勤政殿。”
闻言,百官哗然。
君父的寝殿漏雨,于臣子而言,便是不忠不孝。
百官立即下跪,“臣等失职,恳请陛下降罪。”
司徒策摆了摆手,“众卿快快请起,这与你们无关。朕所居不过是一榻之间,倒也用不着大兴土木。”说着,司徒策看向了工部尚书杨舸,笑道,“杨尚书,你看是否能请人帮朕修一修紫阳殿?至于钱嘛,就去户部要,他们现在有钱了。”
“这是臣失职,臣这就让人去修。”杨舸出列下跪,吓得说话都是抖的。
“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此事,司徒策想起了一件事,“杜工部有诗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朕尚且如此,天下穷苦百姓又如何?程中书。”
“臣在。”
“拟旨,让各地建安济所,为矜寡孤独无家者,提供个避难所,能够遮风挡雨,头疼脑热的,也有人看。”
“陛下圣明——”
百官再次齐声道。
“另外,着各地,包括在京官员,严查私铸假币者,若有违者,家产充公,流放西海戍边。”
“是。”
“沈尚书。”
“臣在。”
“赦部曲为良户此事完成得怎么样?”
“回陛下,各地已悉数完成,只是有些不愿迁徙到外地,愿为奴仆。”沈勣道。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不干预。”司徒策沉声道,“徐将军,僧人道士还俗情况如何?”
“回陛下,皆已安置。寺庙的多余的田地已悉数回收,交由地方官支配。”徐轸出列道。
司徒策点点头,“好!这大半年来,众卿辛苦了。”
“托陛下洪福——”
众臣齐声道。
司徒策看着列为臣工,欣慰地笑了起来。
哪里有不听话的臣子?只是手段还不够强硬罢了?
“至于兵制改革,门下审核此案可行,众卿可有异议?”他沉声问道。
中书令是程岸,门下省被傅清初架空,众臣哪儿还有什么异议?
见众臣没说话,司徒策笑道:“既然没人说话,就证明没有异议,那将军户编为民户,此事就交由兵部与户部商量着做吧。”
“臣明白——”
徐敬光与沈勣齐声道。
“无事,就退朝吧。”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随着身子越来越重,傅清初也不大上朝了,一来她怕群臣看出端倪,二来朝会时间长了,司徒策怕她站不住。
司徒策近来忙,二人一天也见不着一次,这日好不容易休沐,他方能陪着她逛逛御花园。
“关于科举改革,我已与程中书商议了,就如同之前我们说的一样,禁止行卷,考试时糊名,每科增加殿试,由我亲自选出三鼎甲。”他牵着她的手,和声道。
“如此一来,也算是将世家大族的门路断了。虽说断不干净,但也好过从前。”傅清初道。
“断是断不干净,但至少不会再出现柳禧这样的人。而且世家子弟就算是萌荫入仕,也进不了权力中枢。”
傅清初点点头,“水不能堵得太死,总得留些口子,不然会决堤的。”
闻言,司徒策不禁笑了起来,“确实如此。”
“对了,”傅清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道,纾禾问你,她的葬礼安排得如何了。”
司徒策:“……”
“就这么迫不及待?”司徒策满脸无语地问道。
“你都快老婆孩子热炕头,人家能不急?”傅清初好笑道,“你再不放她出宫,徐尚书就要去卢家提亲了。”
这一说,司徒策倒是想起来了,卢云舟还有个女儿。这两家,倒是门当户对了。
司徒策扶傅清初坐下,看着傅清初隆起的肚子,不由得笑道:“这可由不得我,得看咱们宝儿的。”
傅清初摸了摸肚子,笑得和煦且温柔,“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
闻言,司徒策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啊?那就一直生啊,生出儿子为止。”
“那我岂不是成了兔子?”傅清初好笑道。
闻言,司徒策哈哈大笑,“兔子好,咱们生一窝小兔子,个个白白胖胖。”
“那是猪。”
“那就小猪仔。”
傅清初:“……”
“你才是猪。”傅清初口不择言道。
闻言,司徒策嘴角的笑意更深,忍不住抬手摸了她的肚子,忽觉得手心被踢了一下。他一脸惊喜地看着傅清初,“他刚才踢我了,咱们的孩子踢我了。”
傅清初见怪不怪地看着他,“早就会踢人了,只是你最近太忙,都没告诉你。”
“这种事,应早告诉我啊。”司徒策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蹲在她的身前,用耳朵贴近她的肚子。
“宝儿,你说你母亲是不是太过分了?”司徒策笑道,“这种事都不告诉阿耶。”
兴许听见他说话,孩子又踢了他一脚,司徒策顿时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你看看,孩子都看不下去了。”
傅清初:“……”
“他这是听你说得不对,踢你呢。”傅清初笑道。
司徒策:“……”
“不准你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司徒策佯装严肃道,“宝儿,咱们不听你娘的。”
说着,孩子又踢了他一脚,他立即又安抚地哄道:“好了宝儿,咱们乖乖的,不折腾你娘了。”
孩子又踢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见此司徒策十分满足,“不愧是我的孩子,这么听话,将来阿耶传位于你。”
说着,傅清初忍不住戳了他一指头,笑骂道:“说什么呢,不吉利。”
司徒策倒是不以为意,起身将她揽进怀中,低头摸着她的脸,笑道:“有什么不吉利的?这是必然。我才不信什么来生轮回转世,此生有你与我完成想做的事,将来咱们的孩子继承咱们的意志,我便无憾了。”
傅清初伸手揽住他的腰,靠在他怀中,“时光还长,我们与百姓长乐久安,我们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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