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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初到宁华宫的时候,只见宁华宫的宫人齐齐地跪在正殿前,掌事姑姑玉香见了傅清初,求救似的看着她,“舍人,求您帮忙劝劝淑妃吧。”“发生什么事了?”绿蔓皱眉问道。
玉香叹了口气,一脸焦虑道:“陛下将崔尚书抓了起来,尚书令也被软禁,淑妃去求情,陛下避而不见,她就一直跪在宫外,晕倒了被宫人抬了回来,醒了之后便水米不进……”
玉香说着,不禁掩面流泪,“舍人,您快帮忙劝劝吧,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傅清初听了不由得叹气皱眉,拍了拍玉香的手安慰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快去准备些粥,若是我劝得动,赶快服侍淑妃用下。”
玉香应了一声,擦了眼泪忙去准备。
绿蔓扶着傅清初进到程纾禾寝房,只见莹莹跪在地上垂泪,见傅清初来了,起身简单行了个礼,忙对崔云汐道:“娘娘,傅舍人来看您了。”
崔云汐侧身卧着,也不言语。
“臣傅清初,给淑妃娘娘请安。”傅清初福了福身子。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崔云汐侧卧着,也没有看她。
绿蔓搬来凳子给傅清初坐下,傅清初叹了口气,没有接她的话,“不管怎么说,也要吃些东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崔云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起身看着傅清初,“他就是想要我家死,还有什么希望?现在谁敢反抗他?”
“他没有想要谁死。”傅清初耐心解释道,“他想要的是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所以拿我们这些家族开刀?”崔云汐好笑地看着她,“他功成名就,是千古一帝了,我们这些人家破人亡了。”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傅清初叹了口气,“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和他争对错,哪里有什么胜负可言?”
“傅清初,他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听他的话?”崔云汐不解地看着她,“你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一点主见也没有?在前朝听他的,在后宫听程纾禾的,像个傀儡一样。”
闻言,傅清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木讷、严肃、无趣、一板一眼。”
“他到底喜欢你什么啊?”崔云汐好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屑。
“听话吧。”傅清初老实承认,“哪个男人不喜欢听话懂事的?他就是我的天,我反对他有什么好下场?”
不管是崔云汐还是程纾禾,都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有家族给她们撑腰。而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司徒策了。
崔云汐被她这番奴隶性十足的语气笑了,“你没救了傅清初,你一辈子都围着他转吧。”
“也只能如此了。”傅清初笑着点点头。
崔云汐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不理她。
“娘娘,我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现在恐怕没有比我更能理解你的人了。我来也不是劝你理解陛下,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诉你,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傅清初和声道,说着,接过宫人送上来的热粥,递到她嘴边。
崔云汐看着她,再看了那勺粥一眼,“你放着吧,我待会儿吃。”
傅清初叹了口气,将粥交给莹莹,“你好好将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崔云汐看着傅清初出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喊道:“傅清初,我与你不一样。”
傅清初背对着她,微微侧脸,“娘娘天生贵女,自然与臣不同。”
“是我与你的处境不同,你有司徒策救你,你家也成不了他的威胁,他自然会因为你对你家网开一面。但是我不同,他想一棍子打散这七大家族,让我们从此一蹶不振。他没有想要你死,但他想我死,或者是他那样做会让我生不如死。”说到此处,崔云汐潸然泪下,“你有希望,我没有。”
闻言,傅清初不禁叹了口气,看着门外北归的雁阵,语气淡淡道:“嫁给他,就没有家了。”
崔云汐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她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实在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可以恨他怨他,但不能作践自己。他是丈夫的同时,更是个皇帝,新政势不可挡,娘娘先要保全自己才是。”傅清初说着,跨门出去了。
崔云汐苦笑一声,是啊,她要先保全自己。毕竟前朝牵扯着后宫,万一他不念旧情,极有可能因家族的事迁怒于她。傅清初哪里是没有主见,她是太清醒了,太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莹莹端着粥,劝道:“娘娘,吃点东西吧。”
崔云汐端过来,仰头一口喝了。
从宁华宫出来,已是日暮时分,天边残阳如血,晚风拂过,吹落一片梨花,傅清初抬头看着稀疏的花朵,沉声问道:“绿蔓,我真的如淑妃所说,像个傀儡吗?”
“她挑拨姐姐与陛下呢,甭听她的。”绿蔓一脸不高兴道,“她现在恨不得所有人都恨陛下。”
傅清初笑了笑,“走吧,咱们去看看陛下在做什么。”
……
到勤政殿的时候,司徒策正在看崔举等人的供词,司徒策见傅清初来了,忙道:“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份供词。”
傅清初眼皮一跳,上前坐在他的身旁。
“崔举是疯了,逮着个人就乱咬,竟然将程岸也拉下水。说他入住考场前,与王廷轩彻夜长谈过,而且王廷轩是他点的探花,必定也参与了泄题。问题是王廷轩用得着去找程岸吗?”司徒策怒道,“我看不动点刑,他是不会老实开口了。”
傅清初笑了笑,“陛下是被气急了,五品以上官员受审,不能上刑。”
司徒策:“……”
他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还能由了他去?若是惹急了,我就是王法!”他气得口不择言道,“你是不知道,大将军横问他横对,竖问他竖对,死活要把程岸和陪审的都拉下水。”
“崔氏一族都饱读诗书,论嘴皮子,大将军哪里是他的对手?得换个人去。”傅清初沉声道。
“让翰林院、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那些饱读诗书的废物们轮番上,他们负责论道,大将军负责定罪!”司徒策暴躁道。
“有一人可以。”傅清初笑道。
“谁?”
傅清初莞尔一笑,“我。”
闻言,司徒策不禁眼前一亮,却又立马黯淡下来,“你如今有着身孕,不宜劳累,更何况还要与他斗智斗勇。”
“顾太医都说胎象安稳,怕什么呢?”傅清初不以为意道,“再说,累了我就休息,熬鹰都得换人呢,我看他熬得过谁。”
司徒策皱眉,还是下不定决心,“话虽如此,但崔举说话不气人不罢休,换了你去,估计他说话会更难听。”
“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他都是阶下囚了,我还能和他置气?”傅清初接着劝道:“若是能将崔举审下来,也算是在众人前给我立下了威信,将来他们也不会再来后宫不得干政出来说事。”
虽是如此说,可司徒策还是一脸担心。傅清初靠在他的肩上,撒娇道:“是不相信臣吗?”
司徒策心头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她拥入怀中,“哪儿是不相信你?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有着身孕,还要去审案,还是对付崔举这种刺头。”
傅清初抬手抱着他,笑道:“民间的妇人怀孕了也还要劳作,我坐着能有什么辛苦?咱们的海晏河清是创造出来,不是说不出来的,我不去,难道要你去吗?”
若是这么点事都要他亲自去审问了,那才是让崔氏的人看笑话呢。
司徒策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头发:“得卿如此,夫复何求啊?”
傅清初抱着他,忽然间想起崔云汐说她是傀儡的话,此刻她忽然间明白了,自己为何愿意围着他转了。
不是她愿意听他的话,亦不是她无依无靠,他是他唯一的天。而是他能帮助她实现她的价值,让她能够像个英雄一样地去战斗,为天下苍生而斗。不是个人的得失,某个家族的兴衰,是天下苍生的幸福。
“虽说崔氏有罪,但你有空还是去看看淑妃。”傅清初抱着他沉声道,“她终日水米不进,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不管如何,她已经嫁进来了,又无甚过错,当日都能让她进宫,现在去看看又有何妨呢?”
说起崔云汐,司徒策亦是一阵无奈,“也不是我不想见她,只是她见了我要么是开口求情,要么就是说我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总觉得我是拿她家杀鸡儆猴。我说什么都是错,她对我都是怨,我如何见她?”
傅清初知道崔云汐是个固执的人,如今已成这般局面,想要和好如初亦是不可能了。
“我只能让人仔细地照顾着,别无他法。”司徒策无奈道。
傅清初叹了口气,她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司徒策拍了拍她的背,“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正操的心都操不过来呢。”
她笑了笑,是啊,这种事她说多了,反而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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