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阮幼宁咬着唇,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哽咽:“如果你想带我来看心理医生,直接告诉我就好,没必要这样哄骗着我来。”她说着,眼底里全是下意识的抗拒和委屈。
宋时景心里轻轻的叹息。
半晌,他开口道歉:“对不起,宁宁。”
“是我太害怕了,所以没有告诉你来医院的真实原因。”
“一切都是我的错。无论出于任何理由,我都应该如实告诉你任何事情的实情。”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真挚,但是更让阮幼宁更加委屈了。
阮幼宁鼻腔酸涩,不知觉的就咬上了唇,这算什么啊?
她的委屈宋时景全看在眼里,宋时景心里后悔死了,明知道她最近心思很敏感,却偏偏不坦白。
他拥上她,不顾她下意识的挣扎,语气庄重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宁宁。”
“我们走吧。”
宋时景打定主意不看心理医生了,拦腰抱起阮幼宁就要离开。
而被他紧抱在怀里的阮幼宁却开口阻止了,她的语调很低:“阿景,去做一下吧。这样你也放心,我也放心……”
她的话让宋时景微愣。
阮幼宁的面色带着很多种看不懂的情绪,其实这几天的反常,她也知道她自己心理上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如今一切说破了,不妨直接来做心理测试好了。
……
晏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心理医生一向是业内水准最高的,漫长而复杂的测试做完后,医生很快就给了一个很准确的结果——阮幼宁得了轻度抑郁症。
“我怎么会得抑郁症……”
阮幼宁震惊不已,她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劲,但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得抑郁症。
宋时景盯着那张诊断结果,盯着‘轻度抑郁症’,眼里一片复杂。
心理医生很是耐心的解释:“阮小姐,您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精神上,心理上,其实已经有了无法忽略的创伤。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您没有任何事情,但是您的潜意识是下意识的抵抗自己积极的情绪的。”
“您现在的生活看似美满和谐,但是潜意识里却知道这些都是沾满了血肉和亲情才有的。所以……”
“建议您还是吃药观察一下,”
心理医生的一番话让阮幼宁心里一沉,她苦笑,是啊,说的哪里不对呢?
她现在越是过得好,她越思念杨琴,越是思念杨琴,就越是后悔自己让杨琴回荆州。
如果她强硬一点,坚定一点,不许杨琴回荆州,或许也不会发生。
再或者,那日她及时回了杨琴,立刻就发觉了杨琴的不对劲,也许能早早的找到杨琴,至少能有活下来的几率。
她从不后悔毁了自己的右手,她从头到尾后悔的只有没有救下来杨琴。
这个事情,她恐怕是很难释怀了。
阮幼宁远远不知道,其实一切早早的就成了定局,杨琴的死是注定的。
即便是她把杨琴留在了晏城,留在了身边,寸步不离,也会有相应的事情发生。
杨琴照旧会死,照旧会躲不开早早就注定好的结局。
或许死法会比现在还要惨烈。
心理医生最后只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他把吃药的时间和剂量一一写在纸上。
宋时景很小心地收好了纸张,却在看到了最后一行的字愣住了。
-
回去的路上,阮幼宁异常的沉默,她盯着那一袋子药发呆。
这一年,过得真精彩啊……
她很快的得到一些东西,偏偏的又很快的失去一些东西。
反复的得到又失去,她的心千疮百孔,疲惫不堪了。
或许,她就不该跟任何人在一起吧,她只会有意无意的给对方带来麻烦,带来不幸。
秦余兰那句话说的真对啊,‘天煞孤星’‘谁沾了谁倒霉’……
阮幼宁垂下眼,敛下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宋时景看出她的心情低落,车速减慢,空出一只手,温润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上她的手,轻声哄着她:“宁宁,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不要害怕。”
“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陷入假如这个空洞的假设里,宁宁。”
他难得的有些絮叨。
而身边的人只是沉默着,忽地一滴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砸到他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猛地一颤。
“宁宁。”
宋时景慌忙停了车,而一旁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阮幼宁克制而无声的哭着,大颗大颗的泪水砸下来,让宋时景心都揪起来了。
“宁宁,不哭了,不哭了。”
他拥她入怀,吻去她的泪水。
泪水很苦涩,一如他的心,也很苦涩。
阮幼宁哭的难自禁,她真的太累了,真的太难受了。
世间上道理谁都懂,可是懂归懂,能不能理解并做到又是一回事了。
显然,阮幼宁现在就是理解,但是完全做不到释然。
-
去芬兰的计划还是取消了。
宋时景退签机票时,阮幼宁一眼就看到了,她很惊讶:“阿景,你在做什么?”
宋时景神色一僵,丝毫不瞒着她,他把手机拿给她看。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30小时,您确定退签机票吗?”
手机屏幕上的大写加黑的提醒,阮幼宁一览无余。
她咬着唇,半晌,目光直直的和宋时景对视上,轻声开口:“阿景,去吧。我们去芬兰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格外的恹恹,但是眼里的却亮晶晶,似乎完全没有把抑郁症放在心上。
宋时景心里叹气,大手揉上她的发丝,“宁宁,你的病情……”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担忧阮幼宁完全明白,她很认真的解释,“我上网查过了,只是轻度而已,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阿景,其实我看上去还很好的,不是吗?没什么大碍的,不要过分担心好不好。”
“我们去吧。”
阮幼宁说着,反倒过来安慰他了。
最开始要去芬兰的时候,阮幼宁不肯去,如今她想去,宋时景倒是犹豫了。
阮幼宁的目光里带着期待,又带了些恳求。
最终,宋时景还是拗不过她,他给心理医生打了电话,再三确定能离开晏城后,这才放了心。
-
去芬兰的机票订在了明天的晚上八点。
晏城没有直达芬兰的机票,所以只能先去沪市,然后再转机去芬兰。
宋时景早早的就做好了行李托运,到了出发的当天,就只带了贵重物品和身份证。
从晏城到沪市坐飞机两个小时左右,宋时景自然是选择了头等舱,阮幼宁很乖巧的跟着宋时景轻车熟路的上了飞机。
“睡一会儿吧,宁宁。一会儿我叫你。”
宋时景把洁白的小毛毯往阮幼宁身上盖了盖,轻声的嘱咐着。
因着上机前吃了抗抑郁的药,在药效的作用下,阮幼宁很快就有点困了,她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倚在宋时景的肩膀上很快睡着了。
其实头等舱的座位调整好,能让人睡的很舒适,但是阮幼宁并没有这样,她只是抓着宋时景的衣袖,依偎着他,全心全意的把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他。
不一会儿她就睡的很熟了。
宋时景的动作放轻,小心翼翼的把座位稍微调了调,这样的高度能让阮幼宁睡的更熟。
做完了这一切,依偎着他的那人依旧是沉睡着,丝毫没有被惊醒。
而他紧握着阮幼宁的手,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呼吸声,让他没有半分的睡意。
距离飞机还有半小时降落的时候,阮幼宁醒了,她一睡醒,宋时景就察觉到了。
他拿了温度适宜的水:“宁宁,喝点水。”
在飞机上睡的那么久,阮幼宁确实有点渴了,她边喝水边伸了个懒腰:“怎么睡觉也这么累啊。”
她刚睡醒的声音带了些憨哑,连着喝了几口后,声音才恢复了正常。
“等下坐上芬兰的飞机就好多啦,宁宁等下再好好的休息。”
国际航班的飞机是要稍微好一点的,宋时景又订了头等舱,所以飞机上有柔软舒适的双人床。
阮幼宁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很快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摇头笑道:“阿景,这样显得我好像头猪啊!”
“嗯?”
阮幼宁伸手,在宋时景的鼻子上比划着猪鼻子,嘟囔着:“能吃能睡,可不就是猪嘛!哼!”
宋时景哑然失笑,任由她的小动作,他伸手去拿小桌子上的蛋糕:“那小猪猪还没有吃东西呢,快吃点吧。”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脸上的笑带着熟悉的宠溺。
阮幼宁情不自禁的就跟着笑了。
他真的是一如既往这样,任由她调皮打闹,无条件的配合她的梗,有些梗她自己都觉得好无聊好尴尬,但是他并不这样想,永远都是配合她,让她不会空欢喜。
“阿景,你对我真好。”
万般话语到了嘴边,还是只剩下了这句。
能被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爱着,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幸福了。
阮幼宁想得出神,全然没有察觉到宋时景凑近了。
这个吻来的完全猝不及防,但是又在意料之中。
宋时景占了主导地位,他压着她在柔软的座椅上,手上的力度很是轻柔,唇上的力度却很重。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碾磨着,吮吸着,轻咬着,让阮幼宁所有的情绪都没了,只能跟着他的吻沉沦。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