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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老妇人含着泪,千嘱咐万嘱咐要杨琴明天一定要来看自己。杨琴心里也难受,但是有时候的分别很有必要,她满腔心酸,连连点头。
人老了,最珍惜的就是亲情了。
阮幼宁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唏嘘。
出了小区的门,阮幼宁很快就订了酒店,打了车。
等待车来的时候,阮幼宁忍不住看了眼杨琴,她能看的出来杨琴的不舍,既然不舍,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阮幼宁咬咬唇,还是开了口:“其实……其实你留下来,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的。没必要为了我让自己留遗憾……”
出乎意料的,杨琴没有立刻回答,沉默许久后,她还是摇摇头:“幼宁,你不懂。不舍得并不代表要留下来,有时候离开了,一些错失的时光没了就是没了。无论以后你怎么拼命的想弥补,都没用的。”
“就这样,不去想任何事情,也不去过分亲近,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杨琴的这番话,阮幼宁有些没太懂,她心想,如果是我,那我一定拼命的把丢掉的时光弥补回来。
车辆很快就来了,阮幼宁没有接话,杨琴也没有再说话,二人很快就上了车赶往酒店。
酒店里,简单收拾好后,二人便躺在了床上。
阮幼宁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又想想,其实很多事情也已经很明白了,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杨琴也没有再谈论往日的意思,尽管很累了,她还是开口说着对以后的打算。
她的意思很简单,如今她老了,她的妈妈也老了,虽然都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时日,但是她眼下只想好好的陪着老人。
阮幼宁应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杨琴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杨琴虽然是自己的母亲,但是每个人终究是独立的个体,应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方式。
最后,简单谈论了之后,杨琴决定每天白天去陪陪老人,晚上回来。
毕竟老人的作息跟年轻人不一样,还是都不要彼此磨合了。
阮幼宁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她的工作基本都是居家办公,自然要很安静的环境,而且从临南匆匆的来到荆州,其实身上没多少钱,必须要尽快赚钱了。
就这样,第二天,阮幼宁独自去找房子租住,杨琴回去陪老妇人。
荆州虽然靠近着济州,但是好在物价没有往济州靠拢,吃住方面还是很便宜的。
就比如同样的三室一厅,在晏城一个月租金要四千多,在济州一个月租金需要三千五左右,但是到了荆州,就是两千一个月。
阮幼宁很快就看好了一个带着独立小院子的三室一厅,按照之前的习惯,朝南方向的房间是用来办公的书房,朝北方向是是自己的卧室,剩下的一间则是杨琴的卧室。
签了三个月的租房合同,交了押金和房租后,阮幼宁便拉着行李箱直接搬进来了。
好在她租住的房子是精装修,基本上买点生活用品就能居住了。
阮幼宁去附近买了些东西,跟杨琴简单的说了一下地址,便回来先整理了。
小元宝显然是一只土生土长的南方猫,眼下见到了北方的热气腾腾的天气,兴奋的在小院子东跑西跑,不一会儿,就热的呼呼吐舌头。
阮幼宁正安装着自己的电脑,透过落地窗,瞧着小元宝这幅模样就忍不住笑了。
新的生活开始了。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又温馨。
杨琴每天早早的做好早饭之后,便出了门,等阮幼宁起床的时候,刚好能吃上热乎的早饭。
午饭基本上都是阮幼宁一个人吃了。
晚上杨琴如果回来吃饭的话,她会早早的就打来电话,回来的路上买好蔬菜,等阮幼宁把工作做完后,基本上俩人就一起吃了。
这样的生活称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很温馨,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生活在慢慢的好起来,但是阮幼宁的绘画却一直没有好转,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能接到的单子越来越少了。
不论怎么努力,怎么去降低报价,但是就是没有人愿意约画稿。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天,阮幼宁就有点焦虑了。
是的,她焦虑。
如果按照这样入不敷出的下去,卡里的钱很快就会被彻底用光了。
有经济的压力下,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去专心绘画,也没有办法带着纯粹的目的去绘画。
即便她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浮躁,不要焦虑,不要心急,可是无数种负面情绪还是纷涌而来。
阮幼宁开始失眠,开始掉头发,开始找不到绘画的初心。更可怕的是,面对电脑,她有点画不出来了。
盯着白板,她一个字,一个符号都画不出来。
无从下手,无处下手,拿起画笔就没有任何灵感。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慢慢的流失,在慢慢的从她的身体里、大脑里、思想里流失。
而杨琴早出晚归,完全没有发现阮幼宁的不对劲。
七月份的荆州很热,空气中全是焦灼的热气。
一次深夜,杨琴口渴难耐,就起了床去客厅接点水喝。
她的动作刻意的放轻了,然而一出了卧室的门就被客厅里的阴影吓了一跳。
“幼宁?”她试探着叫着。
“嗯。是我,妈。”
黑暗中,阮幼宁的声音有点沙哑。
杨琴本能的觉得女儿的声音不对劲,她摸索着要开灯:“怎么不睡觉啊?太热了吗?”
而她的举动立刻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察觉到了。
“别开灯!”
沙发上的人制止了她的动作。
杨琴被这有些凶巴巴的口气吓了一跳,当下就确定女儿确实有点不对劲,她停下了开灯的动作,借着月光往沙发那边走:“怎么了,幼宁。有什么心事吗?”
杨琴说着,就忍不住反思去了自己,是不是最近她天天往老妇人那边跑,所以忽略了阮幼宁?
荆州对她来说,是自己的长大的地方,但是对阮幼宁来说,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啊。
人生地不熟的,幼宁她……是不是生活的不习惯?
她这样想着,心下就觉得有些对不起阮幼宁。
-
而阮幼宁木着脸,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杨琴的话。
或者说,她的大脑空荡荡的,潜意识的不想说一句话。
见她没有说话,杨琴有点着急了,上前去拉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杨琴的手很温热,碰上阮幼宁的手,无形的也给阮幼宁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心安感。
“我……我没事儿。”
阮幼宁满腔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我没事儿。
但是杨琴哪能当她真的没事儿呢,杨琴急促的追问:“幼宁,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说出来!”
黑暗中,忽的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响起阮幼宁低低的话:“我……我画不出来画了……”
“什么?”
杨琴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真的画不出来任何东西了。”
阮幼宁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却带着麻木和绝望,还有焦灼。
这一晚,二人聊了很多很多很多。
杨琴想尽了一切办法去鼓励、安慰阮幼宁,虽然没什么显著的效果,但是看到女儿的情绪有所好转后,胸口的那颗提着的心还是往下落了落。
杨琴很自责,自从阮幼宁来了之后,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优待,却一直再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真的对不起她。
“没事儿,没事儿。一切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杨琴低低的安慰着,却也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开始找工作赚钱了,不能把全部的时间都陪在老人身边了。
虽然她也不能赚多少钱,但是经济上会减轻很多压力。
绘画方面她是帮不了女儿,其他方面她能做到的就是赚点钱了。
-
第二天,杨琴做好早饭后,便出门了。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老母亲,也没有去做旁的,直接就去了一家二手市场购买出摊的东西。
想了一夜后,杨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重操旧业。
而就在杨琴出门了之后,阮幼宁也出门了。
荆州今天的天气不算热,甚至还有一点点凉爽。
阮幼宁没有目标,完全就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漫无目的的走了两条喧哗的街后,拐了个弯,下一条街忽的就变得很安静了,身后的喧哗声完全被隔绝了。
高大的梧桐树并立在街道的两旁,遮天蔽日。而整个街道上,只有几个长凳,一个公交站牌,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阮幼宁扫视了一眼,就找了一个长凳坐下发呆。
有风徐徐的透过梧桐树过来,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也带着一股说不上的清新味道。
阮幼宁鼻尖微动,轻嗅着,是树叶的味道。
树叶的味道很浓烈,几乎是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这个味道。
无端的,她忽的想起来有一年的秋天,她和宋时景去法国,宋时景当时制作了一片枫叶标本。
她记得,那片枫叶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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