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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幼宁最终还是没有跟杨琴说赔偿的事情。这个事情说了,以杨琴的性格,一定会陷入内耗,与其徒增没有意义的内耗,倒不如干脆就不说了。
她这样想着,但是还是忍不住有点焦虑了。
而这个事情表面上看上去已经翻篇了,但是杨琴内心深处却没觉得翻篇。
她知道又惹祸了,又添麻烦了,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做了错事。
一想到现在住院,每天都要花钱,她就坐立不安,但是她也不敢提出院的事情。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复查完身体后,杨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医生开了药之后,这才出院。
日子又恢复到了往日,但是又很明显的一些事情发生变化了。
阮幼宁每天睁眼就是接单子画稿子,画风虽然依旧精细,但是却多了一些流水线的意味。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无形中她变了。
她最开始喜欢画画,就是本能的出自于自己的本心,出自于自己的热爱,可是现在画画,大多数却是为了钱,为了让自己的报价提高一点。
而杨琴养好了身体,还是试探着提了一下能不能继续去卖馄饨。
阮幼宁看着杨琴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叹了一口气:“没事儿,你去吧。”
杨琴欣喜若狂的同时,也暗暗的决定,一定要努力赚钱,早点盘下一家店。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但是阮幼宁很快就发觉自己到了瓶颈期,这个瓶颈期不仅仅是指自己的画稿,还有她的报价。
不论她一天接多少画稿,一个星期接多少画稿,可是算下来,依旧是太少了。
不跟开工作室相比,就跟自己在国外留学时的画稿价格相比,也远远落后。
明明作画人依旧是本人,画风也依旧是本人,但是价格就是提不上去。
阮幼宁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她试着把价格提高一点,而很快就收到了一个合作很多次的甲方的质问:“报价提高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觉得我的画值得这个价。”
阮幼宁慢慢的在聊天对话框里敲出这几个字。
而甲方只是发了一个微笑,随即就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了。
阮幼宁刚开始还没有当回事,她的报价提高是早晚的事情,如果这个甲方不能接受,她也没有办法。
但是一个不好的开头注定会导致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糟糕,在她报价提高之后,很多合作过的甲方很快也没了下文。
阮幼宁试着去联系,有的甲方直言不讳:我找你就是图个节省成本,用最少的钱去获取最好的服务,可是你现在报价提高了,我没有必要找你了,我能用更低的价格去找更配合的画师。
有的甲方则是冷嘲热讽,直接说阮幼宁飘了,膨胀了,一个新人也敢谈条件了。
更多的就是无视她的信息,直接去找更物美价廉的新人画师。
阮幼宁不太明白,也不太理解,她只是在自己的合理范围内,去提高自己的报价,怎么就不对了呢?怎么就变成了她不对呢?
明明她没错啊……
那些合作过的甲方难道不知道她的画稿远远高于她报的价格吗?
他们知道。
可是他们就是觉得阮幼宁是一个新人画师,不应该拿更多,不应该试图报高价格。
一个新人的价格就是那么多,跟画稿优秀不优秀没有关系。
想要更高的报价,得熬资历,得去完全顺从甲方。
在两天没有接到什么单子之后,阮幼宁盯着电脑空白的画板,沉默了一瞬,还是颤抖着把价格调回了原价。
本来以为调回原价后,一切会恢复到之前,但是事情却愈发的糟糕了。
合作过的甲方早早的选择了更便宜的画师,而新接触的甲方却有意压价。
“这已经很低了,在市场价里面,已经是很平价了。”
阮幼宁没忍住,还是发去了这句话。
“呵,你说你的画稿值这个价,你怎么证明?有人追捧过你的画吗?有人追着问原画师是谁了吗?”
“你接过大项目吗?给出版商画过稿子吗?你的名气很大吗?”
“什么都没有,还觉得自己的画很值钱,还觉得自己的已经是平价了。”
“你觉得你好,市场认可吗?你觉得没有用,你得让别人认可。”
聊天框里,对方一连串夹棒带棍的话说的很不客气,也很难听。
这一番话说的阮幼宁有点呼吸不上来,上面的那些事情……她何止没有做过呢……
在两个月前,她可是济州数一数二的漫画工作室啊。
再往前数,她在晏城可是被评为最有潜力的新晋漫画工作室啊。
……
阮幼宁满腔酸涩,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她还是关掉了聊天对话框。
再辉煌的过去,再优秀的过去,随着她离开济州,一切就彻底没了。
而这一刻,阮幼宁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的画价格永远都不是由个人定义的,全是由市场定义的。市场觉得你一画千金,即便你画的狗屁不是,那也照样值千金;而相反,即便是你画的再好,市场不买账,那也一文不值。
市场说你值多少,你就值多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市场直接决定了你的画稿价值。
-
而阮幼宁的工作不顺利时,杨琴的卖馄饨之路也没那么好走。
没有发生纠纷之前,就有很多同样摆摊的人眼红杨琴了,这出了这一档子事儿,硬是造了一大堆莫须有的谣,什么杨琴的馄饨馅不干净啊,什么嫉妒同行故意拿热水泼同行啊,什么杨琴其实是卖肉的啊……各种乱七八糟的的脏水帽子都扣了过来。
杨琴本来想着我卖我的馄饨,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对她来说就是无关痛痒,但是那群妇人见杨琴没有反驳,更加变本加厉,开始对一个来买馄饨的顾客都阴阳怪气的说一遍。
虽然顾客依旧会买,但是基本上买一次就再也不来了。
谁也不想只是买个东西就被一堆大妈围着说三道四啊。
杨琴是属于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影响我就行,但是眼下又一个顾客被这群人赶走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她气恼不已,跟人争论起来,最后也没有争论出来什么好结果,这群人就是见不得她而已。
而时间都用在争论上,杨琴收摊的时间自然比平日里晚了很多。
阮幼宁疑惑她怎么回来的晚的时候,她也只是推脱说生意好,所以晚了点。
这样持续了几天后,杨琴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帮人的想法,她们宁愿自己不做生意也得把她的声音搅黄!
气愤之下,杨琴干脆推着小车换了地方摆摊,她特意去了临南的最南边,远远的躲开了这群说三道四的妇人。
去了新的地方后,意外的,杨琴的生意更好,几乎是每天九点多就卖完了,虽然她每天到了出摊的地方都已经六点多了,但是馄饨反而还卖的更快了。
临近九点,杨琴很快就关了火,准备把矮脚桌椅都收拾了,正擦着桌子,就听到一旁传来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杨琴?!”
杨琴闻声抬头,来人果然是姜广文!
姜广文很显然过得不好,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到肩膀的头发都打结了,整个脸上又黄又枯,活脱脱的流浪汉模样。
而姜广文也在打量着杨琴,自从离婚了之后,他这个前妻过得很不错啊,穿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甚至一直枯黄的脸还长了不少肉,整个人看上去一副不愁吃穿的样子。
杨琴最讨厌的就是姜广文这个眼神,她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把桌凳放到车上,扫着地上的垃圾。
她不理姜广文,姜广文硬是凑上去了:“最近过得不错啊。”
他一凑近,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就争先恐后的涌过来了,杨琴嫌弃的躲了躲:“干什么?管你什么事?”
姜广文也不在意她的躲避,只是没脸没皮的凑上去:“别那么无情啊杨琴,一日夫妻百日恩,都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这才分别了不到俩月,就不认我了?”
杨琴看着姜广文这邋遢的模样,瞬间就有点恶心了:“都离婚了,没什么好说的!”
姜广文嬉皮笑脸:“看你卖馄饨生意不错啊,给我点钱呗。当初这馄饨的手艺还是我交给你的呢!有时候是真怀念当初卖馄饨的日子啊,天天很充实,也不愁什么。”
面对姜广文的怀念,杨琴只觉得这个人虚伪透了,当年他卖女求荣,得了钱得了势就膨胀的谁也不放在眼里,还最忌讳别人提馄饨这俩字。
这么多年,但凡有人提一嘴馄饨,也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只要当着姜广文的面提了,表面上他笑眯眯的,转眼就不择手段的去抢人生意。
那么虚伪的一个人,如今落魄了,也不觉得别人提馄饨冒犯了,也不觉得馄饨这俩字是忌讳了。
真的够恶心的。
她怎么跟这样的人生活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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