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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玉佩……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叶清一仔细看了看顾久递过来的花鸟佩,摇了摇头。“可大伯说是娘亲的呢,话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外婆,这会不会是外婆留下来的。”
“不会,那会儿连饭都吃不上,要真有这个玉佩,你阿婆也就不会……”叶清一顿了顿,眸子瞬间溢满哀伤:“娘是你阿婆捡来的,你阿婆丈夫走得早,儿女也不孝,我和你阿婆吃饭都是问题,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玉佩。”
“那捡来之前呢?娘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叶清一摇了摇头:“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无所谓了,娘现在有你和小璟就知足了。”
顾久点头表示明白。
“娘,那你先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顾久刚起身就被抓住了手腕。
“小久,刚刚下面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她之所以没睡就是担心怕出事,那么多人,又是在夜里,哪怕光上楼梯走就能惊起不小的动静。
“时家的人,已经走了。你让小璟回自己房睡就行了。”
“来找你的?”
顾久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见此,叶清一那对柳叶眉立刻皱了起来:“小久,娘会刺绣,能养活你和小璟,也一定能给你攒出来一份好嫁妆!有风险、会摊上麻烦的事咱不干!记住没?”
“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麻烦事。”
听到这话刚要不光是叶清一,在外面偷听的少白司也愣住了。
“小久,娘的意思是咱可以少挣钱,但不要与别人起冲突!”
“那你可知小璟进书院的机会就是我以身入局换来的。”
叶清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这世间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有的时候你只是活着在别人眼里就成一种错误。”
“就像曾经在家里,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可爷奶大伯他们依旧把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选择了反抗。放到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要想舒舒服服地活着,势必是要去争的。”
顾久看向叶清一,眼眸像极了一潭幽潭,平静,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我注定是要往上争的,哪怕是为了我自己,但我也的确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陪我这般,你们若是想求一份更为安静的日子,我可以帮你们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并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银钱。”
顾久对叶清一和顾璟是没有太复杂的感情的,在她眼里这二人和铃央是一样的,他们是走是留,她都可以接受。
叶清一似乎被顾久的话惊到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顾久,好半天后才找回声音。
“小久,你一个女孩子娘是怕你出事,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要在一起的。”
顾久点点头。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有义务保护照顾她的家人,可她又毕竟不是原主,无法拥有和原主一样的感情。
“好。”顾久没有纠结话里真假,继续说道:“我先回去了。”
“嗯。”
出了门,一眼看见站在几步远处的少白司。
“确定了?”少白司问道。
“差不多,你的嫌疑少了不少。”顾久淡然道。
根据叶清一的反应和原主的记忆来看,少白司说得八成是真的。
“那你来云城是为了找人?”回到房间后顾久问道。
“不全是。”
顾久微微点头,看着少白司,示意他继续说。
“朝廷在打仗你该有所耳闻吧。”
“嗯。”
“打仗是需要银子的。”
呵。顾久轻笑一声,好笑道:“你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挣银子?少白司,你就算撒谎也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吧!”
“在朝廷的人员名单上我已经死了。”少白司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久没有接话,她不知道朝廷的名单上都记载什么样的人,亦不知道在上面死了意味着什么,同样也不知道少白司所言真假。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合理的身份。与此同时,我还需要避开被见过我的人认出,再加上祖母悼念密友,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我来到了这儿。”
“那这朝堂够乱的啊,你这凑个银子还得假死。”
顾久看着对方,语气淡然。见状,少白司的脸色却沉了下来:“顾久,如果一旦战败,最先倒霉的就是黎民百姓。”
“我知道啊,我就是黎民百姓。谢小少爷,我这个人没那么大的抱负,简单得很,能好好活着的时候绝不应付自己,不能的时候也不绝不强求。再加上你我非亲非故,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家国大话就掏出去钱财、让出利益。”
少白司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而是问道:“你祖母穷极一生都想再次见到你母亲,她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发现你母亲偷偷上马车后没有立即返回将其送回,为什么要差那一时急着赶去云城。顾久,在我来之前你祖母就已长期卧床,你不打算让她再见见自己的孩子吗?”
“这是我娘要做的选择,不是我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件事?你心里很清楚她是记得过往的,她只是自知希望渺茫,不愿白白期待。”少白司进一步逼问道,顾久没有说话,须臾后,少白司开口待其回复道:“因为你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顾久,我希望你能……”
“你不用说了,我不答应。少白司,目前的我只能做到我曾答应你的,其余的我坐不到。”我是个极为自私又贪图享受的人,少白司,我真的做不到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开始无私地为我未曾看到的朝廷奉献一切。
空气一下子就陷入了凝滞,两人沉默地各自坐到一边,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天色渐亮。
就在顾久打算去睡觉时,叩门声突然传了进来,两人相视一眼,少白司心领神会的躲在了门后面。
“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两秒,方才开口道:“客官,您住的这间屋子今儿有人给了十倍的价钱,您看看要不换一间?”
顾久走到门边,开门前朝少白司打了个手势,告诉他门外的另有其人,店小二只是被威胁的。
门打开,入目的是一把早就备好的长剑。
顾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可剑太长了,一步退不了那么多。长剑刺向腹部,划破衣衫的同时少白司出手用力拉了顾久一把,剑锋就那么擦着腰侧的软肉滑过,留下大片的红晕。
偷袭性的刺杀,一击未成,再出手便没有了成功的可能。
“哎呦俺滴娘来哟!”
被推倒的店小二在地上打了滚哎呦喂的揉着自己的后背。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往楼下跑。
太可怕了,这年头干个伙计的活竟然还有生命威胁!
“时旭尧?时秋生让你来的?”
顾久一边用手捂着腰侧,一边看向被少白司拦住的人。
“你不该死吗?”
“不该。”时旭尧瞥了眼自己腰侧的伤口,有些好笑道:“时旭尧,你若真是恨极了我,为什么不在剑上下毒?下剧毒,沾身必亡的那种!”
时旭尧扭过头,语气嘲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时旭尧,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恨的根本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语嫣死亡这件事。你谁都恨,包括你自己,可你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困扰的情绪。你急需一个宣泄口,所以找上了我,一个和顾折启有关联的人。”
“自以为是。”
“顾文生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回到村子了,你要和我回去一趟吗?正好解决了其他人,那些一样伤害过时语嫣的人。”
时旭尧没说话,目光直直地透过少白司看向顾久。他现在整个人是由内而外的暴躁,他既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亦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拒绝查看事情的真相。
顾久没管他,进屋处理了一下腰间的伤口。伤口处看着血呼啦的一片,其实只是把表皮划掉了一层,伤的并不重。
“顾文生是个贪生怕死又沉迷享受的,想来这个时候已经盘算好怎么卖掉老家的财产或是骗到家里最后的银两逃之夭夭了。”顾久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时旭尧说道:“我现在要去租马车赶回顾家村,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但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因为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说着,顾久还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白纱布。
时旭尧没说话,顾久也没再管,在少白司的帮助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离开的客栈。
“你也去?”顾久问道。
“穷乡僻壤的地方不会有人认出来我,而且,我有马车,省银子,你跟我来。”
少白司和顾久在某些方面的确相似,比如现在,哪怕刚僵持了一晚,现在就能语气如常的沟通,仿佛昨夜的事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才走了一小段,顾久就发现了偷偷跟在后面的时旭尧。时旭尧很别扭,一会儿故意偷偷摸摸生怕被她和少白司发现,一会儿又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像是在证明自己心里没鬼,真的只是单纯的走这一条道。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谢府外,少白司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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