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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镇关无比惆怅,只觉得自己告假这些日子,头上都要生出白发来了。自从入了军营之后,他只告假过两三次罢了,每次最多也只两三日,这次他特地告了长假,这年都过完了还没回去,以至于昨日军中便有同僚来问,可是家中有何大事……
他找了个理由随意推脱了一番,只是也不好一直待在家中。
可他不敢想,等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丫头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另外两个混账,昨儿跪晕在祠堂里,瞧着是认错、知道怕了,可他谁知以后会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萧镇关正忧愁的时候,姜妧回来了。
一脸憔悴,双目通红。
萧镇关心里咯噔一下。
与女儿回来时的意气风发相比,眼前的姜妧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是经了何等摧残……
若是从前,他也会生出几分关心,可想起女儿说的话,萧镇关面色未改。
“姑父……”姜妧未言泪先落,“妧儿不孝,以后不能在家中孝顺姑父姑母了……”
“灼儿已经与我说了,我虽不知你们在外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既然灼儿已经扬言让你离开,那我也不好留你,阿妧,我们萧府也养了你十多年,这些年对你也如若亲生一般疼爱,可说到底你是姜家的孩子,父母俱在,而我家灼儿这些年着实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让她为了一个外人,再伤心难过,你可能明白?”萧镇关想起刚才女儿的态度,变得干脆了许多。
虽然刚才女儿说的话依旧不明不白的,但父女关系明显比改善太多,就更不能在这时候让她失望!
女儿心肠冷,需要顺着毛捋。
“姑父说的是……”姜妧看上去很是失落,“昨日在外,表姐为了得到九霄,不惜在外人面前说我的不是,这些,我都能忍,毕竟我受萧家教养,理当报答恩情,所以她让我离开,我也认了……”
“只是我也知道萧家这些年对我好,所以我才想多言几句……”姜妧说着,又抬头说道:“姑父,当真确定她就是您的女儿吗?”
萧镇关眉头一拧。
“那日我也听到您与姑母的话了,表姐说她当年被关在了棺材里、扔去了万骨坡……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四岁孩子,若真的处于那等境地,是如何活着出来的?”姜妧眼神担心,“如果她真的是您亲生骨肉、不是冒充的,那……当年是谁救了她?她为什么只字未提?之前,我和阿晏是亲眼瞧见她骗人钱财……萧家虽然没了爵位,可祖宗毕竟是是开国功臣,若将来被人知道萧家女儿坑蒙拐骗,那……让祖宗蒙羞,您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姑父您一向最看重名声了!姑母也说过,不想这个家走当年的老路……”
“住口!”萧镇关立即冷声道。
“阿妧无意挑拨你们父女关系,只是想劝劝姑父以表哥表弟们的前途为重!”姜妧连忙喊了一声,“阿妧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姑父您好好想想吧,阿妧走了……”
说完,姜妧对着萧镇关重重地磕了三下,这才起身离开。
她当然知道萧云灼就是萧家女儿,这一点不容否认。
她想要表达的重点,是萧云灼回来的目的!
她离家多年,险些死在外头,她不恨吗?
她这姑父就该好好想想,萧云灼是不是为了报复萧家才回来的!一个女儿和三个儿子,孰轻孰重,心里也该有点数才对!
萧镇关拳头微攥,冷冷哼了一声。
姜妧这丫头,心大了。
他这些年的确是在意家声,努力多年,外人提到他家,也会想起他是个严肃谨慎之人,但他要的名声,不需要牺牲他的女儿。
这些年女儿不在,儿子们看似乖巧,家中表面和谐,所以他要争声名。
可现在,所有事实都被掀翻,他才发现过往都是自欺欺人!
若连儿女都要毁了,那他还要名声做什么?
他女儿就算是个坑蒙拐骗的孩子……只要没被抓起来蹲大狱,那他做父亲的,便要为她遮风挡雨一日!
而且,目前看来,女儿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厌恶姜氏和姜妧,事实证明,她女儿想的,是对的。
“按照大小姐说的,盯着姜妧收拾东西,莫要让她夹带了不该有的东西。”萧镇关也干脆狠心的开口。
“老爷,这么将人送回姜家,只怕有人非议,那该怎么办?”管家有些忧心地问。
萧镇关叹了一声:“从前也是我过于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想维持家中和谐,到底是我错了!既错了,便要改,回头姜家人若问起,便说我萧家家底不比从前,姜妧这些年开销不小,着实是有些养不起,他们若怨,冲着我来便是!”
“还有……”萧镇关想了想,“这些年家里头一直维持着从前的规格,是有些勉强了, 家门落败本是事实,是我看不透,妄图用外物维持家门体面,路走错了,从今日起,你将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处置了。”
这话一说,管家都惊了。
都处置了……看似简单,实则这是要告诉外人,萧家认命了啊!
这么大的国公府旧宅,一直维持旧时模样,消耗巨大!
夫人在的时候,每每宴客,也全凭着这繁华富贵的模样挣得体面和别人的尊重!
以至于到现在很多外人都觉得,萧家只是没有爵位而已,家底还是丰足的很!
“小的这就去办。”管家立即应道。
若是夫人在,肯定哭着闹着不愿意的,毕竟比起老爷,夫人更要面子。
萧镇关仔细想了想,只他自己改变还是不够的,老太太也得变一变了,家中唯有两个长辈的,底下的孩子们全靠他们俩教导,老太太那和善的教养方式对大郎是足够的,可对于二郎和三郎来说……
那两个混账羔子,得软硬兼施!
等他回了军营,就全靠老太太来掌控他们了!
萧镇关一句话,萧家上下都忙活了起来。
而姜妧的院子里,账房管事还有几个婆子,认真地守着、盯着,气得姜妧脸红得像是要滴血,气得不得了。
姑母给她的好些物件,都不能带走!
姑父和萧云灼着实是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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