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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钰敲响了隔壁的门。许娘子拉开院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流光,随后消失不见,她笑容温婉的问道:“是言昭呀,有什么事吗?”
“阿婶。”
温钰低声问好,他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院落:“换一斤豆腐。”
许甜甜抬头,和温钰对上视线,朝他招了招手。
许娘子看一下身后吃花生的许甜甜,叫人:“甜甜,去帮言昭拿一斤豆腐。”
“好嘞。”
许甜甜把豆腐拿过来后,许娘子接过来又转交给温钰。
温钰站着没动,似乎还有事要说,许娘子状似不解:“言昭,还有事吗?”
温钰:“我没带银钱。”
许娘子恍然大悟,含笑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块儿豆腐说什么银钱不银钱。”
温钰见许甜甜站在一边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接过那块儿豆腐,坚持道:“我一会儿给您送来。”
他把豆腐送回自家灶房,又拿着两个铜板出去。
许娘子挑挑眉,等温钰再次出现时,又挂上温婉的笑容:“你这孩子真是客气。”
许娘子看着他,似乎说收了钱了,言昭还有事吗?
“”
没事了。
温钰心想。
他面色无波回到温家。
院子里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令人心烦意乱,整个人的脑子仿佛都跟着蝉鸣暴躁起来。
温钰离开后,许甜甜剥了一个花生吃:“言昭哥好客气。”
一个铜板还要专门送过来。
许娘子把院门关上,微笑:“是啊,好客气。”
这天晚上温钰没睡着。
翌日一大早。
温钰离开温家。
路过许家时,敲响了院门。
许家人要做豆腐,每日早晨都起得很早,许善文打着哈欠过来开门,“谁呀这么早,豆腐还没温言昭?”
许善文看了一眼天色:“你今天这么早就回学堂?”
许娘子听到温钰这个名字,把手里的活儿交给许城,擦擦手走出来:“是言昭呀,有事吗?”
温钰从书篓里掏出另一本尚书注解,若无其事道:“阿婶,我找甜甜。”
许娘子皱了皱眉:“不巧了,甜甜这丫头昨天打络子打到临近子时,现在还没醒。”
“你找甜甜有什么事儿吗?阿婶帮你去叫她。”
温钰看了一眼许娘子,垂了垂眸,温声道:“没事,不用叫醒她。”
他把手里的注解递过来:“之前甜甜说尚书不理解,我写了本注解,甜甜手里只有上册,这是剩下的部分。”
“这丫头竟会麻烦人。”
“你这么忙,她还给你添麻烦。”
“没有。”
“怎么没有?”
许娘子语气温婉但不容置疑:“阿婶回头教育她,怎能随随便便打扰人?”
许善文:“”
许善文看着两人说话,明明表情一个温婉一个平静,看起来相谈甚欢,许善文却忍不住打了个颤,自觉安静如鸡。
如果他没记错,许甜甜昨天本想早睡,是许娘子特意给她留了打络子的任务
温钰抿抿唇,看了眼许娘子手里的注解,语气仍旧保持温和:“那我便回城了。”
许娘子:“路上注意安全。”
“”
等人走后,许善文凑到许娘子耳边,压低声音问她:“娘,他是不是想见妹妹?”
他平日里回学舍可不是这个时间,最起码提早了半个时辰。
许娘子看了眼手里的注解,字迹清晰工整,散发着墨香,应是昨夜写的。
她把注解暂时放在屋子里,微笑没回答。
没说想见,便是不想见。
许城正推着碾磨磨豆浆,许娘子过去帮忙:“后日重阳,我们去买头骡子吧。”
许家的老骡子前些日子死了,这段日子秋收没顾上家里还是要有头骡子。
许城:“好,都听你的。”
重阳节是很重要的一个节日,在这天,大家往往会成群结队去登高,插茱萸等。
清河县周围只有一座山,在县城外20里,要去这座山,河上村是必经之路。
每年这个时候,河上村都会很热闹。
马车和熙熙攘攘的行人,会从河上村旁的官道经过,村里的农人会在村头扯个摊子,卖点凉茶,兜售一些小玩意儿。
一群穿着儒袍的书生路过,官道上的行人自觉让出一些位置。
有些大胆的姑娘偷偷往这边看。
韩公良有些不适应周围的视线,耳根有些发红,挤到一脸淡然的温钰旁:“温兄,你在看什么?”
温钰收回视线:“没什么。”
韩公良顺着他的时间望过去,是一个村子,他恍然大悟:“河上村!温兄家就在河上村,你是在找自己的家人吗?”
温钰嗯了一声。
他在找一个人。
周围的同窗听到他俩谈话,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温兄家看看?”
“这时候温兄家里应该没人了吧?”
“何况贸然上门拜访视为失礼。”
“我们该提前下拜贴。”
同窗打趣:“这么多人,温兄家里肯定没办法招待嗯,过几天休沐怎么样?”
“温兄怎么看?”
温钰回神,心知他们是在说笑,唇角笑意温和:“诸位同窗有意,言昭自然求之不得。”
一群书生说说笑笑。
走在前方的夫子们背着手摇头,一位夫子捋了把胡须:“纸笔带够了吗?”
“放心。”
来登高的除了官学,还有私塾。
登高望远,往往伴随着诗性大发,若学子们写出的诗质量低于私塾
颜面何存?
人群涌向山脚下。
山脚下比官道上更为热闹,围绕着山脚,出现了一个庞大而热闹的集市。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
“糖人儿,好吃又好看的糖人,这位夫人,给小姑娘买一个吧?”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夫子们带着学生绕过山脚,顺着山路开始登山,漫山遍野皆是盛开的茱萸,一颗颗红润的茱萸挂在枝头,喜庆热闹。
山路两边也有上来的小摊贩。
摊子摆在茱萸周围,行人去折茱萸时,小摊贩便带着一张笑脸开始吆喝,响亮的吆喝声吸引到周围人的注意力,便有感兴趣的行人围过去。
“多少银钱?”
“三个铜板?三个铜板太多了,能不能便宜一些?”
“客官您说笑了,三个铜板”
一年又一年的重阳登高,让清河山变成了适合行人游览的样子。
山路越来越平坦,周围也被人清出一个又一个平坦的地方,方便安置小摊,也方便行人歇脚。
半山腰处有一个巨大的平台。
这是官府下令修建的,起名菊花台,菊花台周围特意种植了菊花,一旁还有一个小道观。
今日道观香火鼎盛。
人来人往的行人路过道观,会不由自主进去拜拜。
求子,求姻缘,求财神。
据说这个道观里的神仙很灵验。
道观外的姻缘树上挂满了红布条,温钰一行人经过时,看到一对明显是未婚夫妻的男女站在祈福树下,姑娘手里拿着一根红布条,脸色通红的把布条递给青年。
青年耳根也通红,不好意思往旁边看,姿势很别扭的接过布条,扔到姻缘树上。
周围行人发出善意的欢呼声。
贾公子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感叹:“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情窦初开的感情最美好。
站在贾公子旁边的两位同窗毫不留情戳破了他:“已纳妾三房的人没资格说这个。”
贾公子瘪嘴,哼哼唧唧:“我是真的喜欢她们。”
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的。
同窗很嫌弃的推开他。
温钰眼角余光里,姻缘树下的两个人仿佛突然换了面貌,一个是许甜甜,一个变成他。
他皱眉捏了捏眉心,心情有些烦躁。
爬到山顶共用了一个时辰。
山顶平台周围也种植着大片大片的菊花,九月正是菊花怒放的季节,金黄色的菊花一朵朵美的震撼。
山顶的人也不少,体质弱的书生打开手里的折扇,给自己扇着风:“不行了,我得先去凉亭歇歇脚。”
夫子们也走进凉亭中。
凉亭中已有人在。
一位被几个书生环绕而坐的老先生站起来,跟官学夫子们问好。
书生们跟教谕行礼:“教谕安好。”
官学夫子们顿住脚步。
他们身后原本还哼哼唧唧的官学学子们,也顿住脚,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衣袍,腰板挺直,露出温和的笑容,和对面老先生打招呼。
累是不可能累的。
学子们一边心里哀嚎,一边咬牙保持形象。
贾公子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温钰,羡慕他的体力他什么时候能做到像温兄这样翩翩君子,温文如玉?
教谕和几位夫子和对面的老先生寒暄。
老先生只是一位举人,在教谕面前本该底气不足,但这个时候他的身份是一位夫子,只要学生出色,他便有底气。
夫子们含蓄你来我往:
“听闻老先生又收高徒?”
“何敢称高徒,一愚人尔。”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知此次可能”
两边夫子身后的学生们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又到做诗环节了。
大家不约而同去看平日功课比较好的几个人:
温钰。
陈子杰。
韩公良。
这个时候就不管看不看的上了,内部矛盾归内部矛盾,面向外人一致对外。
陈子杰和韩公良悄悄点头,表示早有准备,温钰今日似乎心不在焉,迟了两秒才淡淡颔首。
韩公良关心的看他一眼。
以重阳为主题的诗。
温钰对韩公良颔首,表示他心中有数,眼角余光却仍在上山的山路上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许甜甜走在许家人最前面,发髻边簪着一朵金黄的菊花,明明很俗气的颜色,却称了她唇红齿白,娇艳灵动。
“娘,等会儿我要选一枝最红的茱萸~”
温钰看过去,许甜甜正目光流转朝许娘子笑,抬眸一笑,灵动而娇俏。
温钰脑海里蓦然冒出两句诗:“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以及: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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