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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之涧位于四座岛屿之间的海面下。这里远看是一处漩涡,但随着失魂落魄的布齐娜缓缓靠近,漩涡的幻象消失,露出了一个被弥漫的水汽遮掩的巨大洞口。
洞内虽然阴暗潮湿,但岩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越往内走越干燥,看着不像是通往海底,反倒像陆地上的某处地下洞穴。
这一路上夏老师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跳车逃生。
考虑到巨龙的感知范围都大的可怕,在龙岛如果不是沿特定路线前进的话就会举步维艰,于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尽可能让仨人不暴露。
好在布齐娜留下的结界还没消除,因此在真正进入沉思之涧前的某次结界过滤时,三人又来了一次“集体变为东西”,靠着骸骨伪装和金属伪装骗过了法阵,成功进入这座“监狱”。
龙岛虽然声称自己没有监狱,但实际上这地方就是监狱。
夏老师从浮空城里跳了出来,看向四周熟悉的场景,不禁有些感慨。
“没想到龙岛的第一站竟然是这儿。”
大黄:“不是哥们,为什么这地方你也进来过?”
夏老师:“这里是安全区啊,如果被追急了,就往海里跳,然后卡着那个漩涡的侧面用暗影穿梭就能挤进来,在游戏里我以为这是bug,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哦……”大黄恍然:“幻象是法术模型,模型密度低于你的暗影穿梭等级,所以被穿了是吧?”
夏老师:“是这个道理吗?还得是你呀大黄!”
可这下大黄更纳闷了:“不对啊,龙岛初始声望不是中立吗,你干了啥事儿被追的?”
夏老师:“你竟然不知道?哦对,忘了那时候你已经1踢4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了,唉,还是我太菜了……”
大黄:“??你丫没完了是吧?”
夏老师:“我的我的……其实我也没干啥,就是带羊哥来帮我开地图。就算龙岛声望崇拜,也有很多地方卫兵守着不让进,但如果声望敌对就能到处跑了,我给他从圣盔城弄了一身板甲,让他装永恒黎明的余孽,声望天然敌对,然后他瞎跑。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情况不对就把他补了,就说是来抓人的。”
大黄:“那怎么就轮到你被追了?”
夏老师:“我连着三次在同一个卫兵面前杀了同一个‘永恒黎明余孽’,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劲了。”
大黄:“……”
他的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这事儿真傻逼,还是这么傻逼的事儿自己竟然错过了。
进入这里后布齐娜就彻底安静,根本叫不应。
奥拉夫也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但这俩骷髅不急,他也就不急。
果然没多久,夏老师就在周围的岩壁上找到了一处位置。
随着他用匕首把表层的苔藓和泥土刮掉,下面露出了一个类似楔形文字的符文。
它明显来自某种巨兽的利爪,与协约之环石柱上那些符文大差不差。
夏老师:「感受一下这个符文的微弱波动,在周围找找吧,类似的应该还有三个。」
另外俩人立即照做,不一会就用同样的方法让四个符文都暴露在空气中。
然后,这四个位置毫无规律可言的符文突然亮起了微光,接着各自从岩壁上脱落,在空中汇聚成一枚光球。
夏老师伸手拿起光球,像挥舞火把似的来回晃了几下,便找到了光芒变化的规律。
沿着某个方向走的话,光球会越来越亮。
等他走到光球最亮的位置后,脚下踩着的地面上也随之浮现起一圈法阵。
接着光球溶解,光芒注入法阵之中,一阵岩石摩擦的动静响起,众人脚下忽然多出了一条向下的环形阶梯。
夏老师:“还好还好,虽然来早了,但这条路还在。”
大黄:“这么复杂的解谜,你是怎么发现的?”
夏老师:“换你在这地方顶着一个必须在线才能掉时间的通缉buff,你也会像我一样无聊地舔墙皮。虽然我最初是想在岩壁上画画来着,也算歪打正着了。”
大黄:“所以这条路通到哪儿?”
夏老师:“下面有个传送门,进去了就能传到变节者的藏身处附近,那才是真的安全区,巡逻的龙都不去那儿。”
大黄:“监狱里为什么还有这东西?”
夏老师:“监狱里有越狱路线不是很正常么!”
俩人说话时已经带着奥拉夫下了楼梯口,大黄回头看了眼布齐娜。
“咱就这么……走了?”
夏老师:“不然呢,呆这儿过年吗?”
大黄:“那行吧。”
夏老师:“你放心,没哪儿比这地方更安全了。”
大黄:“您就别立这flag了。”
夏老师:“?我特么又不是萨总!”
他们有说有笑地下了台阶,步入一片深邃的黑暗。
在地底的黑暗中央,果然如夏老师说的那样静悄悄地立着一个传送门。
在《AGE》这款游戏里,从玩家出生直到反攻冥界这段时间内,都没有出现常见幻想作品里“从此处分解在别处生成”式的两点传送门。
大多数传送门要么是跨位面——就像一张纸上的窟窿连接着正反两面。
要么就是真·传“送”门。
踏入其中的玩家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包裹,然后像高速传送带上的货物一样一口气送到另一边。
眼前这道门从样式和光泽来看,显然属于后者。
然而就在俩人准备踩进去的时候,黑暗当中忽然亮起了一双眼睛。
一双巨大的龙眼!
“哎呦我去!”
夏老师当时就被吓得进了潜,然后光速跳回了台阶上。
他的动作太快,就连明明高他一级的猎龙者奥拉夫使出后跳都没他快。
大黄:“不是哥们,这啥啊?”
他也不是淡定,而是没反应过来,嘴巴比脑子快了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却已经被龙威给威慑住了。
如果在游戏里,现在的状态栏里就会多出一条“你身躯僵硬、动弹不得”的说明。
“矮人和亡灵?真是奇怪的组合……不对,你们身上没有死气……你们是傀儡?”
那条龙开口道,一股硫磺味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随后一阵哗啦的锁链拖拽声响起,似乎是他往前挪了挪,巨大的龙首借着传送门的光芒出现在三人面前。
奥拉夫握紧了手里的战矛:
“要上吗?”
他低声问。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熟悉感,仿佛在哪儿见过对方,或是听过声音、闻过这口臭似的。
「不。」
夏老师从他背后跳出来,诧异地走上前去。
「奥托诺厄?」
——怎么就连这个名字都很熟悉?
奥拉夫纳闷道。
大黄一惊:“谁?那条赤铜龙?那不是变节者吗?怎么会关到沉思之涧来?”
夏老师:“这我特么哪儿知道啊……”
赤铜龙奥托诺厄,一直被龙岛通缉的变节者之一,是一条不怎么会魔法、可变形为红毛猩猩的近战大肌霸。
他的牙齿是最适合龙牙匕的材质之一,再加上同为近战,只要全程躲闪就能拿捏,而不是站在地上让魔法龙当靶子射,因此成了夏老师的心头好。
说句变态的,夏老师对奥托诺厄身体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才敢这么自信地往前走。
别说对方疑似被锁链锁起来了,就算是放开了,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他一个跳起来就磕脑袋的红毛猩猩又能有多大能耐?
总之这波随便打!
而此时赤铜龙本人的惊讶不比他们俩要少。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我以为我的名字已经被龙岛从资料库里删除了。”
…
夏老师:“大黄大黄,我该说啥?”
大黄:“不是,你在游戏里没和他打过交道吗?”
夏老师:“可是我俩打交道一般不说话啊!”
大黄:“……那你问问他怎么被关这儿了,这传送门又是啥。”
夏老师:“好!”
他十分痛快地照做了。
闻言奥托诺厄疑惑地抬头看向上方。
“你们明明是从那里下来的,为什么会不了解这里?至于我,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清楚我的‘罪行’,牙齿上沾染了四位同伴的鲜血,我‘罪有应得’。”
「所以这里才是真正的‘监狱’?」夏老师问。
“也许吧。你们呢?你们又犯下了什么罪行?等等,龙岛什么时候开始和矮人合作了……我很好奇,你真的是傀儡吗?”
“我们是偷渡进来的。”奥拉夫瓮声瓮气地答道:“龙岛也从来没有和矮人合作,你们甚至不告诉我们什么是真正的‘巨龙’,而是把自己描述成野蛮原始的野兽,和维利塔斯人一起兜售一夜暴富的财富神话,欺骗无知的年轻矮人!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夏老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奥拉夫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猎龙者老脸一红,悄悄道:“伊恩教我的,让我有机会就当面问问。”
夏老师对他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
不愧是你!
奥托诺厄则被这段话砸蒙了,还特么有人能偷渡进龙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矮人,什么野蛮原始的野兽,什么财富神话……我从没听说过这些。”
他晃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来的,总之你和你的傀儡很有趣,但是——”
他还没开始转折,地下就突然亮堂了起来!
不是有人开了灯,而是这条赤铜龙的腹部忽然仿佛烧化的烙铁般无比明亮,铁水的光芒沿着他赤铜色的身躯向着脖颈处迅速蠕动!
他要喷人啦!
眼瞅着这一口龙息要从对方嘴里喷出来,完全不用任何交流,夏老师和奥拉夫就已经做出了反击!
前者是因为过于了解对方的抬手动作。
而后者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熟悉。
虽然地宫里那场梦的具体记忆消失了,但与奥托诺厄交手的经验却成为了一名猎手的本能保存了下来。
奥拉夫也不是在战斗中功于心计的那种类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跟着感觉走。
这下给他走对了!
雷霆闪耀的战矛和暗影笼罩的匕首不分先后地击打在奥托诺厄即的脖颈上,尽管不足以击破巨龙可怕的肉体,但在如此紧要关头的关键打击,完全足够让其体内的能量失衡!
“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炸开了!
奥托诺厄的脖子上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滚烫的半成品龙息与血液伴随着他痛苦的咆哮从中流出,这头巨龙竭力挣扎了几下,但始终没法抬起脖子。
他炸膛了。
“我是不是和他打过?”奥拉夫小声问夏老师。
「确实。」
奥拉夫顿时眉开眼笑。
这下他真的是猎龙者了!
而且一击必杀!
「他还没死呢。」夏老师提醒道。
奥拉夫立即握紧战矛:“要补吗?”
「没事,看他怎么说。」
俩人就这么站着,看着对方脖颈处可怕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与其说是结痂,那更像是铁水或岩浆冷却了下来,随后丑陋的疤痕也像被表层鳞片吞没般一点点消失不见。
巨龙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一般生物这么炸膛一次可能脖子以上的部位就离体了,但赤铜龙身体就是倍儿棒。
不过短期内他也没法喷第二口了。
「是不是该谈谈这扇门了?」
夏老师走近他问道:
「既然这里是监狱,为什么会有一扇传送门?」
“这不关你的事……”
奥托诺厄虽然尽力在咆哮,但怎么听怎么虚弱。
「它通往哪里?」
“我不知道。”
「庇护所里还有谁?」
“庇护……什么?你……”
龙眼骤然瞪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光。
夏老师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
「我知道这扇门通往你们的庇护所,通过迷雾暗礁之后的海底洞窟。如果不想死,就实话实说,你为什么还没被送走,为什么还关在这里?」
奥托诺厄眼里的恐惧渐渐消散,转而是强烈的好奇。
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底牌,可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不可能是龙岛派来试探的了。
因为都这样了还试探个毛啊!
变节者不是什么叛军集团,而是老鼠一样不敢见光的隐匿者,随便一支执法队都能平推了。
“因为这扇门还没完工。”他回答道。
没完工?
夏老师一愣:
「那是谁在施工?总不能是你吧?」
奥托诺厄明显愤怒了,刚才炸膛他都没这么生气!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了?”
「我草,你还会这个?」
夏老师此时的心情不亚于看到大黄指着某个不可超越的竞速记录得意地说“这是我打的”。
这可是一条赤铜龙,纯正的大肌霸,莽起来完全不带脑子的那种,竟然还会布置传送门这种细致的针线活儿……
忽然,他想到一种可能。
「到目前为止,你在它上面花费了多长时间?」
“我不记得了。”
奥托诺厄移开了目光。
夏老师闪到他的眼睛面前:
「多久多久?」
“我真不记得了。”
赤铜龙继续躲闪,夏老师继续追,始终保持正视。
「你说不说?」
“……也就三五百年的样子。”
“噗嗤——”
最先没绷住的是奥拉夫。
奥托诺厄恼怒道:“矮人,你笑什么!”
“换我来都画完了。”奥拉夫十分真诚地说。
“你懂什么!这个法阵的精细程度远超你的想象,而且我也已经快要……”
「所以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是谁给你上了锁链?」夏老师再一次打断了对方。
奥托诺厄冷静下来,想了想,索性和盘托出。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切,但你们要先告诉我,上面那条龙为什么被关进了沉思之涧,你们又是什么人。”
…
夏老师:“怎么说?”
大黄:“聊呗,我反正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
于是夏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麦卡拉。
他把维利塔斯人比作反派,把新手村描述成一个类似“反抗军大本营”的地方。
这样就顺理成章地引出了身为盟友的矮人、尼斯人,以及被无缘无故关了进来的布齐娜。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龙岛也划进了反派的阵营。
听完后,奥托诺厄眼里闪烁着强烈的不可思议,最后长叹一声。
“太复杂了,我弄不明白……”
“哈,你还不如我呢!”奥拉夫锐评道。
赤铜龙无视了矮人的嘲讽:“事实上这里不是什么‘真正的监狱’,我也不是囚犯,但我的确是被龙岛通缉的变节者,而这里是我们渗透龙岛的一处节点。
“你们面前的传送门是单向的,它的起点位于迷雾暗礁之下的庇护所,我被传送过来完善这边的传送门,帮助其他被关进了沉思之涧的潜在盟友逃离。”
「你们实在没人了吗?」夏老师问:「换条魔法龙岂不是三五百年前就完工了?」
“但那样她也会被发现。”奥托诺厄说道:“越是擅长魔法的巨龙,灵魂就越耀眼,躲藏在这种地方,即使是地下,也像黑夜里的灯火一样显眼。但我不一样,我的身躯就像厚实的山岩,可以隔绝灵魂的大部分波动,遇到紧急状态还能变成钢背战猿,以野兽形态过滤掉针对龙类的感知,所以为了安全考虑,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脑子竟然还成优点了。”大黄吐槽道。
夏老师又问:「那锁链呢?」
“骗人用的。”
奥托诺厄随便一拉,一根锁链就从墙上脱落。
夏老师看得眼皮一跳(如果他有的话)。
妈的差点就被这货给阴了……
还好对方在关键时刻信赖了喷龙息的本能,这才给了他精准打击的机会。
“怎么样,你们刚才不就被我骗了?”
奥托诺厄得意地看向奥拉夫,像是扳回了一城。
奥拉夫对他竖起了鄙夷的大拇指,向上。
但赤铜龙不知道矮人的习俗,还搁那高兴呢。
矛盾虽然解决,但疑惑却没有解开,并且迎来了更多的问题。
变节者之于龙岛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
两位玩家都很好奇,于是夏老师问道:
「你能解除艾鲁纳斯的龙威震慑吗?」
“完全没问题!”
赤铜龙自信道,说着他变成了钢背战猿的样子,两米多高的猩猩哥手脚并用地走上了台阶,仨人一猴迅速回到了沉思之涧。
“浮空城?有创意!”奥托诺厄眼前一亮。
然后就见他捶打了两下胸口,嗷嗷叫着扑了上去,对着浮空城咣咣就是一通老拳!
大黄人都傻了,夏老师也没好到哪里去。
布齐娜的外形为了适应这里的大小缩回了五米高的样子,虽然算不上巨大,但也是庞然大物了。
然而此刻却被一个身高不到三米的大猩猩像打沙袋一样打得来回摇晃,表层金属窸窸窣窣地脱落。
但有一说一,效果极佳!
只过去半分钟,布齐娜就醒了。
“谁在打我!”
她发出一声尖叫,随后猛的闪现到三人身后,在半空就完成了形态变化。
遗憾是,布齐娜的“大破”版本没有春光乍泄,只有头发散乱、鼻青脸肿。
“看吧,我就说没问题!”奥托诺厄笑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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