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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的帝都格外清新,路边的柳树上处处挂着点点水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一阵微风吹过,摇曳生姿,叶上的水珠立刻随风而舞,让路过的行人惊声大叫,偶而伴随着几声欢快的鸟鸣。突来一阵喧哗惊慌了这片晨风下的宁静。肆伍陆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酒红色戎装的少女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顿时,吓得众人纷纷闪避,惊叫不绝于耳。一时间,整条大街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闪开!快闪开!”一道清丽的骄逸之声从马背上传来。
肆伍陆见状,连忙将身旁的小鱼儿拉到了路边。骤然,在转身瞬间,一个小女孩映入眼角。那是一个七八岁左右,长得瓷娃娃似的漂亮小女孩,此时的她正呆呆站在大街的中间,不知所措。
突见前方有人,那戎装少女慌忙勒住马缰,同时身体后仰,似要将骏马停住。顿时,骏马立即停止不前,同时前腿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可惜,由于之前速度太快,出于惯性,马蹄依旧不可控制地踏了上去。
眼看小女孩就要命丧马蹄之下,肆伍陆不再保留,以超越普通人的速度,迅速飞身上前抱住小女孩,然后连滚带爬躲闪到路边。
那马背上的戎装少女扫了一眼肆伍陆。然后,二话不说就直接骑马狂奔离去。
在这个权贵遍地走,能力者多如毛的帝都,虽然同情小女孩,但在生命与尊严面前,肆伍陆选择沉默,只是小声安慰起小女孩。
“白瞎了这么漂亮的女孩,撞了人也不说声对不起,真是没礼貌。”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真是蛮横无理,没有教养的女孩。”
在戎装少女完全不见踪迹之后,周围的路人开始指责起来。显然,大城市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也早已过了热血上头的时代。
“肆伍陆,我们送她回家吧。小妹妹,你住在哪?姐姐送你回家。”最后,还是小鱼儿说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
在小女孩的指引下,两人七绕八拐地穿过几条小巷后,如此,走了一段时间后,来到帝都武神庙前。肆伍陆与小鱼儿面面相觑,难道这小女孩平时就住武神庙?
不等肆伍陆与小鱼儿反应过来,小女孩便径直走向了庙前一个摊位前。
只见摊位上正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咋一看上去竟隐隐有几分仙风道骨。此时,白发老者正襟危坐地在纸上画着复杂的符箓,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摊位边上竖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四个黑色的大字:神机妙算。
不过此时,肆伍陆注意力全在摊位上的白发老者身上,眼中露出一丝愤然之色。这白发老者竟是当日诓骗肆伍陆4银币购买绝世功法的老骗子。
虽然4银币对洗劫了大盗的肆伍陆不算什么了,但被人骗钱总归十分影响心情。
感觉到摊位上来人,老骗子停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问道:“两位客官,是要问姻缘还是问前程?”
还没等肆伍陆与小鱼儿回答,老骗子突然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肆伍陆一番,然后说道:“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霉气缠身,近期必有血光之灾。”
“爷爷!”小女孩脸色发红地叫了一声。
“花花乖,到一边玩去。爷爷正在忙。”说完后,老骗子一本正经地看着肆伍陆。
原本见老骗子年纪大。肆伍陆已不打算追究这事了,但听闻老骗子依旧满口胡话后,肆伍陆再也不忍不住心中怒火,表情玩味地说道:“老人家,你竟然自称神机妙算,那你今天出门有算到自已挨皮肉之痛吗?”
一句话直接把老骗子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老骗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兄弟,我们以前见过吗?”
“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唯我独尊功。”肆伍陆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刚落,小鱼儿已经是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但见老骗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小兄弟,认错了人。老夫不知道什么天上地下的什么功。”
“大哥哥。”花花怯生生地拉了拉肆伍陆的衣角。
“肆伍陆,算了。”小鱼儿也在旁边劝道。
肆伍陆见状,也就不再追究了。
“大哥哥是好人。”接着,花花便将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老骗子。听到孙女差点被马踩踏后,老骗子神情慌张地上前检查了花花一遍,发现无样后,眨眼间又恢复到得道高人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把一旁的肆伍陆与小鱼儿直接镇住了。
“小兄弟,多谢你仗义相救。”难得老骗子开口跟人道谢。
肆伍陆正想着说不客气的时候,却见老骗子突然神情严肃,正色说道:“小兄弟,老夫观你命格,正是那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罗喉之命,此命格最忌杀戮。。。。”
话说到一半,老骗子便发现肆伍陆正满脸怀疑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尽是不信的神情,想到自已估计在这位青年心中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当即讲不下去。
随后,老骗子轻叹一声走回摊位坐了下去。
“花花,姐姐与大哥哥走了,你别在乱跑了,好好呆在爷爷身边。”与小女孩告辞后,小鱼儿便拉着肆伍陆离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老骗子在后面叫住他们。然后,老骗子直接将一个武神陶瓷雕像塞进肆伍陆的怀抱中,低声说道:“回家后把这座武神雕像摔碎,里面内有乾坤,切记不可让人看见。”
肆伍陆正想着该说什么来推辞,却见老骗子神情罕见严肃,话到嘴边,一时间竟也无法说出,最后,肆伍陆弱弱地问道:“武神雕像要钱吗?”
这一回,老骗子倒是十分慷慨地回道:“这次免费送你的,当作你救花花的报酬。”
听到老骗子这么说后,肆伍陆这才放心地收了下来。
老骗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直到消失不见。此时,才满脸轻松地捋着那白花花的胡须:这件放在天机门数千年之久的雕像终于送出去了,送给这个万中无一的罗喉命格之人,也不算辜负师父临死的所托。
就在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离去后不久,一双穿着帝国军部最常见的军鞋的脚出现在老骗子的摊位前。
“是你。”老骗子大吃一惊。
“是我。细细算起来,你我二人七十多年未曾相见了。”来人低沉地说道。
“方便聊聊吗?”来人继续说道,虽是询问,但语气有着一种不可置疑的霸道。显然,来人身份十分尊贵,而且平日里早已习惯下达命令。
老骗子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然后,收拾摊位结束今天生意。
“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那人捧着茶杯,打量着这座简陋破旧的房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家境清贫,喝不起名贵的茶与美酒,只能提供白开水,你就将就着喝吧。”话虽这样说,但却不见老骗子露出任何羞愧之色。
“昔日从军时,别说水了,为了活命,马尿我也曾喝过好几次。”那人向茶杯吹了吹,缓缓地喝了一口,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我当年没能保护好算雪?”那人突然看着老骗子接着问道。
“都过去,怪能让算雪回来吗?”
“身为天机门唯一在世的门人,更是观星望气秘术的唯一传人,这些年,你倒是活得心安理得呀。”那人似乎有些感触,不由地感慨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的能力独善其身已经很难了,至于兼济天下太遥远了。振兴大荒国,还是靠你们这些能力者才行。”老骗子心安理得地反驳道。
“你这是找借口,若是观星望气之术无用,万年前武祖大帝怎么会称它为大荒国第一秘术。”提起武祖时,那人语气也有了罕见的尊重的味道。
“若这观星望气术真有用,三百年前为何没能算出赵青阳元帅的死,为何没能算出青花台的变局,为何没算出大荒国的危机。”老骗子目光一片黯然。
显然,三百年前那场巨大变故,让大荒国从此掉入深渊,也让昔日名满世界的天机门彻底退出大荒国政治的舞台中心,从此,消声匿迹。
“世上哪有百分百能预知之事,若是无所不能,那不是人,而是神。”
“昔年,你曾预言我是天煞孤星之命格,此身注定无儿无女,身边的人全遭横祸而亡,孤独终老一生。如今看来,全都应验了。”那人苦笑一声,道。
老骗子眉目微闭,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初我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我胡说八道诓骗你的。我自小就烦那些望气观星之类的命学之说,我那时纯粹只是为了多跟算雪呆一起才假装认真学习,根本就不懂这命学之说。昔年,我喜欢算雪,可偏偏算雪只倾心于你,只是单纯把我这个师兄当成了哥哥。加上你年少得志,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我气不过才故意说的。”
说完老骗子这话,那人愣住了,许久之后,指着老骗子哈哈大笑起来:“算石,不愧是你,果然还是这么小气,还是那般爱斤斤计较。”
半晌之后,在那人止住笑声后,老骗子才正色地说道:“说起命格之数,今日,我在武神庙前倒看见一个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罗喉命格之人。”
“罗喉,传说中生活地狱的大魔王,一个充满不详的邪神。”那人脸色变了变,沉重地说道。
老骗子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传闻中拥有罗喉命格的人注定在杀戮中度过一生,注定要生灵涂碳,血流成河。古书上记载这样命格的人,皆是阴险狡诈如妖,残忍冷酷近魔之人,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有大气运加身。也许,说不定,他就是你一直在等待之人。”
“你是说?”那人眼神一亮,喃喃问道。
“中兴大荒国之人。”老骗子低声回答道。
“他在哪?我要见他。”那人听闻后,神情急迫地问道,丝毫不见初时的那份气定神闲。
老骗子摇了摇头,道:“自古王不见王。否则必有一死。”
那人轻叹了一声,随即神色恢复至冷静威严。
“这是这些年来,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那人放下茶杯,脸上罕见露出了笑意。
“这样的人心机太重,杀性太盛,气运又太好,这三件事全触犯了天机。所以,灾厄必将要报应在他亲近的人身上。”旁边的老骗子却突然感叹道。
接着,老骗子绕着那人走了一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口吐鲜血,然后说道:“你最近忌往北方,尤其不可见雪,否则必有大劫。”
“可惜这北方我还真不得不去,”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真应劫了,哪怕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为我们大荒国未来的王搏出几年安稳的日子。”
接着,那人轻轻抱起花花,温柔地说道:“爷爷这次来得太匆忙,若有下次,爷爷必买好多礼物送给花花。”
说完后,那人轻轻放下了花花,飘然离去。
“爷爷,那位年轻的爷爷是谁?”花花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老骗子沉默了许久,半晌之后,才回答道:“他是大荒国唯一的至强能力者,军部的大将,林啸。”
只是大人这两个字,老骗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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