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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罗保在大学时期很不简单啊。”车辆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驶,说话的是何时新。
在基本确定白骨女孩就是罗婷后,陈益便让他开始全面调查罗保,就在刚刚,他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不简单?”陈益转头,身旁的何时新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屏幕上显示的是网页文字和图片,“有什么发现。”
何时新道:“当年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大学生物理学术竞赛,第一名竟然都是罗保。
是同一个人,有照片,错不了。”
他将电脑屏幕稍微侧了过来,让陈益能看得清楚。
陈益凑近,图片显示罗保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
副驾驶的秦飞回头:“难怪罗保的父母说罗婷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为什么后来进了建筑公司呢?连研究生都没上吗?
物理如此优秀,就算其他学科是零分,学校也得把他当特殊人才培养吧?甚至保送到博士也不成问题啊。”
何时新提出猜测:“可能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罗婷不见了,或者发现罗婷被人杀了,失去了继续求学的动力。”
秦飞:“何队认为罗婷的死和罗保没有关系?”
何时新没有马上回答,拿出手机在大量照片中找到其中一张,这些照片都是他在罗婷曾经居住的房间里拍的。
照片是罗婷的笔记本,不是日记,上面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截然不同的笔迹挥洒了两行字: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这不是罗婷写的,判断应该出自罗保的手笔,或许这本笔记就是罗保送给罗婷的,送的时候在最后加了两句话,告诉自己的爱人未来可期。
两句话来自徐霞客的《青云志》,非常霸气。
现在查到罗保曾经获得的荣誉,能证明他当年并非在自吹自擂。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何时新开口:“这也算罗保给罗婷的承诺吧?家里反对不重要,出身贫寒不重要,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实现自身价值,给罗婷想要的生活。
我个人认为,罗婷的死应该和罗保无关,并且湖心岛的白骨,就是他放置的。
陈队觉得呢?”
陈益刚想说话,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姜凡磊打来的。
他示意何时新稍等片刻,接通。
“喂?”
姜凡磊:“陈益,回来了吗?”
陈益:“正在路上,什么指示?”
姜凡磊:“白骨的身份确定了?前几天你要左丘安晴的照片干什么?”
这件事他憋了好几天,憋不住了才打电话询问。
陈益:“保密。”
姜凡磊:“行吧,你不是让我随时汇报关于罗保和左丘安晴的事情吗?和你说一下,左丘安晴她不是亲生的,好像是被拐到宁城临芓村的。”
此话让陈益愣了一下,打开免提让车里的人都能听到:“你再重复一遍。”
姜凡磊:“我说左丘安晴在宁城临芓村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
秦飞和何时新都看了过来,表情有些愕然。
半年前的拐卖儿童案,查到罗保非亲生。
这两天去临芓村查白骨身份,查到了罗婷不是亲生。
怎么现在连左丘安晴都不是亲生了?
临芓村到底有几个亲生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陈益比较平静,询问道。
姜凡磊:“和崔海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左丘安晴是他女儿。”
崔海?
陈益记得,崔海是湖心岛项目的供应商之一,当时左丘安晴打断自己和崔海的对话,崔海当时还有点生气。
没错,有这么一个人。
那顿饭结束后,他就渐渐淡忘了。
湖心岛白骨出现的当天,崔海作为供应商也在来宾之列,在场。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戏剧化,陈益当下没去思考这里面的逻辑,先问:“崔海什么情况,以前丢过孩子?”
姜凡磊:“何止丢过孩子,老婆也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
陈益:“是先丢了孩子老婆去世,还是老婆去世后孩子丢了?”
姜凡磊:“呃……你这是什么问题挺奇怪的,我想想啊,哦对,是老婆先死了,然后孩子丢了。”
陈益:“怎么死的?”
姜凡磊:“意外,爬山的时候失足掉下去了。”
陈益:“他怎么会突然知道左丘安晴是她女儿?你问了吗”
姜凡磊:“问了啊,酒桌上崔海喝大了,问啥说啥,他是看到左丘安晴脖子上带着姥姥姥爷送给孙女的玉坠,怀疑左丘安晴就是女儿郭婉,便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真的是自己女儿。”
“玉坠?!”
陈益脸色变了,何时新三人更是懵圈。
有点乱。
不,是全乱了。
那玉坠不是罗家祖传的吗?怎么成别人家祖传的了?
罗老头还在撒谎?
等等!
陈益意识到这是一个顺序问题。
罗老头说玉坠是祖传的时候,还不知道罗婷已经死了,而之后得知女儿死亡,自己并没有再去问关于玉坠的事情。
所以,很有可能整误会了。
但……还是不对啊。
就算玉坠是别人家祖传的,崔海的女儿也应该是罗婷,DNA亲子鉴定的结果怎么可能是左丘安晴?
逻辑稀碎,陈益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案子到底什么鬼?
“郭婉?”回过神来后,陈益记得刚才听到了郭婉这个名字,“不叫崔婉吗?崔海的女儿叫郭婉?姜凡磊你到底靠不靠谱,别乱说话。”
姜凡磊:“我乱说个毛啊,就叫郭婉,郭婉的姥爷姓郭,崔海是入赘的!孩子随妈姓!”
陈益:“呃……林辰,马上掉头回去。”
林辰傻了:“队长,我们在高速上啊。”
陈益:“前面下高速掉头回去。”
这条信息非常爆炸,他必须返回临芓村找罗家和左家好好问问。
之前他预感此案一定还有后续,一定还有大事发生,难道这便是后续?
林辰:“好的!”
姜凡磊察觉到不对劲:“咋了?怎么感觉很严重。”
陈益:“回头再说。”
电话挂断。
何时新本想讲点什么,但看到陈益已经陷入沉思,便没有开口,想必对方现在也无法缕清当前状况。
本来只需调查罗婷死因即可,怀疑不是左丘安晴干的就是罗保干的,现在连左丘安晴都不是亲生的,还和一个搞建筑材料的老板崔海成功认亲。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崔海初步认出女儿的方法竟然是左丘安晴脖子上的祖传玉坠。
而这枚玉坠,明明一直戴在罗婷的脖子上。
也就是说,崔海的女儿应该是罗婷才对。
这里面,肯定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一团乱麻。
下高速的路口不远,也没必要再重新上高速了,林辰在询问过后选择了国道。
途中,陈益给谢云志打去电话,把刚才的消息告诉了对方,双方约定再次会合临芓村。
之所以给谢云志打电话,是因为拐卖儿童犯罪的可能。
出现一次白送孩子的情况也就罢了,总不能出现第二次吧?
事实如何,问过左家父母便知道。
赶到临芓村的时候谢云志已经在等待了,陈益在村口下车大步走来。
“什么情况,消息准确吗?”谢云志跟上了陈益的脚步,准备进村。
陈益神色严肃:“待会再说。”
快速穿过村子小路,一行人再次走进那破旧的瓦房,老两口一成不变坐在院子里,手拉着手,目光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向皆是过往。
悲伤的气氛,在周围蔓延。
看到警察第三次上门,罗老头眨动浑浊的双目,奇怪不已。
“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益还未靠近声音便响起:“大爷,还有件事忘了问,罗婷脖子上所佩戴的玉坠,应该不是你们罗家祖传的吧?”
罗老头忘记了自己是否回答过,开口道:“不是啊,我说过不是吧?忘了,三十年前那人把婷婷送来的时候,玉坠已经在她脖子上了。”
陈益:“您确定是吗?”
罗老头不明所以:“确定。”
陈益没有第二个问题,扭头就走,脚步依然很快,他要尽快去左家。
路上,谢云志说道:“玉坠是罗婷的,所以崔海的女儿应该是罗婷才对,但左丘安晴并没有戳穿这件事,堂而皇之的接受了,是这样吗?”
陈益冷冷道:“恐怕不仅仅是被动接受这么简单。”
谢云志:“李代桃僵?”
何时新适时提出李代桃僵的疑点:“但阳城那边说,崔海和左丘安晴做过DNA亲子鉴定,这才是最可信的吧?”
陈益摇头:“都不可信,此案诡异的很,现在我们不能听别人怎么说,而要看我们自己怎么查。
也许罗老头撒谎了,也许玉坠不止一个,也许左丘安晴和罗婷在成长过程中出了点状况,也许DNA亲子鉴定是假的。
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事实。”
“假?”谢云志有疑问,“DNA亲子鉴定肯定是崔海自己亲自做,左丘安晴应该动不了手脚吧?”
陈益呵呵一笑:“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怀疑作假是因为想起了一件事,秦飞,告诉谢支我阳城最权威的亲子鉴定机构在哪?”
秦飞回答:“第三人民医院。”
陈益又问:“我们曾经在第三人民医院附近碰到过谁?”
秦飞微愣,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遇到了……左丘安晴和她的疑似现男友。”
有这回事。
当时陈益还给姜凡磊打过电话,知道了姜凡磊和左丘安晴分手的事情,两人还吐槽左丘安晴速度有点快,刚分手就有了新欢。
听到这里,谢云志懂了:“你怀疑左丘安晴的疑似男友,是做亲子鉴定的医生?她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前方到了左家,陈益没有继续聊下去,上前敲门。
左丘安晴的父母都在。
陈益没有做任何铺垫,直接询问左翠丽是否为他们的亲生女儿。
这个问题让夫妻极为惊诧,眼神躲闪否认,然而在陈益提出要做DNA亲子鉴定后,他们在无奈之下承认了左翠丽非亲生的事实。
哪里来的呢?买的。
其实他们不是主动买的,三十年前有人来村子“推销”,询问想不想要一个女儿,很便宜,夫妻在商量过后觉得多一个女儿也不错,双方达成交易。
听起来,就跟买菜一般容易。
三十多年过去了,查无可查,他们连卖方长相都忘了。
“左翠丽知道吗?”
“她不知道。”
……
“确定?”
“确定啊,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怎么能说呢。”
……
“这玉坠谁的?”
“老罗家婷婷的,她从小就戴着。”
陈益带人离开,再次返回又去了罗家。
第四次登门罗老头已经麻木了,也不说话,等陈益问。
两个问题。
第一,你知不知道左翠丽并非亲生。
第二,你有没有对罗婷说过,左翠丽并非亲生。
答案都是肯定的。
罗老头当年决定告诉罗婷真相的晚上喝多了,不仅说出了罗婷的身世,还把左家给出卖了,打破了村子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无论孩子哪来的,就是亲生,这便是村民之间的潜规则。
不止临芓村,其他村子包括城市其实也这样,不会随随便便说出邻家孩子的身世,那样的话相当的不厚道。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陈益一行人离开了村子。
这回,应该不会再有遗露的线索了。
当着谢云志的面,陈益给卓云打去电话,让对方马上去找崔海拿到他的DNA,然后带回市局立即和白骨做DNA亲子鉴定。
理由,就说例行调查湖心岛的案子,对方不会拒绝的。
看着陈益放下手机,谢云志道:“罗婷告诉了左丘安晴自己的身世,也告诉了她的身世,对吗?”
陈益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谢云志,没说话。
谢云志接过点燃,继续开口:“后来罗婷离开村子去了阳城,辗转确定自己是郭家崔家的孩子,但暂时没有相认,把这件事又告诉了她最好的朋友左丘安晴。
左丘安晴自己还在努力想要实现阶级的跨越,而罗婷初中都没毕业即可不劳而获回归豪门,她非常嫉妒,杀了罗婷取而代之。
没错吧?”
崔家能为瞩目的湖心岛项目供应材料,不会是一般的小公司,在左丘安晴眼中,的确能算得上豪门了。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点头道:“没错,要不要跟我一起结果?第一案发现场在你们宁城,咱俩得合作。”
谢云志:“好啊,三个小时时间不长。”
两人没有上车,在后备箱拿出鱼竿去河边又钓起了鱼。
陈益不着急赶回去。
案子差不多很清晰了,只要DNA比对成功,卓云即可马上将左丘安晴带回市局。
至于罗保……
应该是一个想为女友的死查明真相的爱情战士。
“他怀疑左丘安晴但没有证据,是吗?”谢云志开口。
陈益:“应该是,两种可能,要么在他的认知里,罗婷和左丘安晴是从小到大的姐妹,根本没理由杀人。
要么,他知道这一切,敏锐的判断出左丘安晴到底想干什么,之所以不报警,是因为想把她从云端打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左丘安晴自以为实现了计划,最终所有努力化为泡影失去一切,杀人还要诛心。”
谢云志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缓缓过去,钓鱼聊天的过程总是快速的,当陈益电话响起,谢云志下意识转头。
“喂?说。”
是卓云打来的。
“陈队,结果出来了,白骨和崔海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陈益猛地站起身。
这是他极少出现的,具备很大把握推断却被答案狠狠打脸的情况。
谢云志见陈益脸色不太好,意识到什么,吃惊道:“罗婷不是崔海女儿?”
陈益放下手机沉默了一会,挥手道:“秦飞,收杆!回阳城!”
是该见见这伙人了。
玉坠肯定是罗婷的没错,既然崔海凭借玉坠识女,那么罗婷应该是他女儿,然而亲子鉴定错不了。
推测的太武断了吗?
毕竟本案还有很多疑点不明,比如……三十年前罗婷为什么是白送的。
“陈益!随时联系啊!”谢云志在后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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